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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勤政殿,李北辰不过几个问题,就让对方露出了破绽。

    真李北志已经被掉包,眼前的是个假货。

    这个年代最难的是没有监控。

    第一时间把相关的狱卒们全部单独关押起来,北镇抚司的高级官员全部拿下,带回锦衣卫进行秘密审讯。空出来的职位由吏部安排接管事宜,交由行政院过会,两位丞相签字后大换血。

    北镇抚司专门负责诏狱,隶属于锦衣卫,但直接归皇帝管,锦衣卫长官对北镇抚司行事无权进行干涉。

    狱卒的审讯很快有了结果,经过一番死去活来后,声泪俱下的把什么都招了。大约两个月前有人买通狱卒,用掉包计,换走了李北志。

    但北镇抚司的高级官员指证,买通狱卒的不是别人,正是看他们不顺眼的锦衣卫里的一个千户。一通审讯后,撤出萝卜带出泥巴,原来是官员之间相互勾连。

    李北志以前的幕僚程雪旺通过关系找到两位镇抚使之一,镇抚使又找到他的心腹千户,千户再想的办法找到诏狱里的狱卒,重金贿赂。

    而镇抚使是因为好色喜欢蓄养美人,所以暗中收受了不少美色贿赂。程雪旺就是用他的这些实锤把柄要挟他,又给了他一大笔钱财,才让他铤而走险,放走了李北志。

    人放了有两个多月了。就是李北辰给所有人放消暑假那几天。福利再好,总有人不当人。

    死刑、抄家、流放、家眷充军一条龙。只是以前时兴流放到岭南、海南,如今流放到鸡笼。诏狱涉嫌掉包的狱卒三族被诛,九族里女子被发配鸡笼,男子被发配东北。

    去年死大量的人口,新一代青壮年需要十几年以后。李北辰现在是尽量少杀人,流放为主。

    李北辰命吏部、督察院连夜做方案,对各部宣传,有异常情况可投密件在宣武门外的专属信箱,或者督察院外的检举信箱,直接举报不法行为。

    晚上起了大风,李北辰头疼得厉害,疼得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苍白如纸,吓死江月白白了。她立马宣了姜闲过来看。姜闲看完也没说什么,就开了些补脑镇痛的药,再加以针灸和按摩。李北辰才渐渐地镇静下来。

    江月白心想,要是有CT就好了。

    她问姜闲,有没有可能蛊虫之前进了脑子,在强制清除蛊虫的时候,伤了脑子没康复。

    姜闲迟疑了半天之后,才下定决心回答,“很可能是之前造成的损伤。”

    他看了看窗外,有些沉重地说道,“可能不能见风,最好戴个帽子。”

    江月白想了想,问道,“姜大人,本宫能不能学针灸或者按摩?”

    “臣从医馆找个女医教你。”姜闲毕恭毕敬。

    李北辰看了眼姜闲,“如果皇后想学,你直接每天过来教她吧。”

    当姜闲走了之后,李北辰告诉江月白,以前就有,但是不太严重。去除蛊虫之后就加重了。但平时也还好,就是不能焦虑。

    想象一下自己的脑子里都是密密麻麻的窟窿眼,肯定很痛。江月白都不知道都这样了,李北辰为何还活着?

    或许钻进脑子里的还不多?就几只?

    江月白心疼地抱着李北辰的脑袋,把他靠在自己的肚子上,“那一定很疼。”

    “有你在就好多了。”李北辰奄奄一息地靠着江月白,带着几分揶揄的口气问道,“你学了按摩,以后是不是可以给我全身都按按。按肩按背”

    “我还会学扎针。到时候你不听话,就扎你,”江月白说到这里就涩涩地收了声。

    “怎么了?”

    江月白垂下眸子,手放在李北辰的肩头上,轻轻地揉捏起来,“如果锦绣在就好了。她跟专业的医师学过按摩。她以前还想学针灸的。我爹怕她把我扎残了,没让。”

    “你的手法是跟着一起学的?”

    “锦绣经常拿我练手。所以会一点。”江月白想起妹妹来,鼻子还是酸酸的想哭。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失控地流泪。

    李北辰把江月白的手从肩膀上拉下来,攥在手心,轻轻地用大拇指搓动着,“你真是个好媳妇儿。”

    他歪在床上,像一头疲惫的大白象。江月白觉得有点心酸。

    拥有再多的权势,在疾病面前就是个渣渣。

    她默默地窝到他的怀里,把手拉着放到肚子上。

    李北辰没有把李北志金蝉脱壳的事情告诉江月白。知道了就会跟他一样整天瞎操心,脑壳痛。

    脑壳痛,一个人痛就好了。他希望他的皎皎能夜夜安睡。

    第二天,李北辰亲自题了凤仪宫的门匾,给江月白送去。

    又命锦衣卫把给江月白警戒的二十个人的家庭情况,给他列了个表。他命梁小宝登门到每个人家里都送了些礼物,说了些关心慰问的话,又对这些日开了个关于忠诚尽责的小会。

    后面又找了个世家子弟岳季平与蒙术一起做江月白的贴身侍卫,随时随地护在他的身边。

    又过了几天,到了九月底,安北王李北弘就回了城。

    见到李北弘的时候,李北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简直大变样。

    以前很苍白清瘦病娇的男子,如今变得黝黑壮实沉稳,浓眉大眼的,还真像个战场上归来的将军。

    李北辰身边站着一身暗红色衣服,头上插满凤钗,腹部高高隆起的江月白。李北弘难掩讶异之色,庄重地行了个礼,“拜见皇嫂。”

    他在回来的路上听说了京中的诸多变故,包括后宫里多人丧命之事,一直暗暗为江月白担心。

    见到她不仅安好,还当上了皇后,由衷地为她高兴。

    李北辰没有瞒着自己的亲弟弟,把百黎族复仇的事情、还有李北志逃走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他。让他在草原上也要注意保护自己。

    “大哥还是太仁慈。”

    “也许吧。难道你是心狠之人。”

    “我也不是。”

    “治好蛊毒后,娶门亲吧。”

    “好啊。大哥给我指一门吧。”

    姜余用治愉贵人的方子治好了李北弘的蛊毒。李北弘虽然跟李北辰同时中毒蛊,但症状远比他轻,排出来的蛊虫并不多。不过一个星期就彻底治好。李北辰又留他多住了大半个月。

    这个过程里,李北辰给弟弟看了门亲事,把江月白的侄女江雪许配给了弟弟做王妃,两兄弟再次亲上加亲。又同意了东北区域鞑靼部族、女真族部落的联姻,把他们的贵族女子赐给弟弟做侧妃。

    李北弘没有考虑就同意了。大张旗鼓地找了半年,沈石溪杳无音讯。如果不是已经死了,就是不想见他。他接受了哥哥的安排。身为皇室之人,从出生就享受荣华富贵,就意味着承担相应的责任,比如政治联姻。

    虽然李北弘说二婚一切从简,但皇帝还是给他们办了个正式的婚礼,祭祀太庙,记入玉牒,一个都不少。

    江雪是工部员外郎江秉谦的嫡长女。江月白封后,李北辰就提拔了她家的一个亲戚,那就是江秉谦,从六品提到从五品。

    江月白压根没见过这个侄女,但江雪谦和温婉,让人相处得很舒服,一看就是贤妻良母。

    她送了个精美的木匣子给江雪,说是她跟皇上送的一份特别新婚贺礼。

    里面有厚厚几沓诗集,还有一块精致的盘龙玉佩。

    江雪轻轻翻动着诗集,以为这是皇后娘娘写的诗,读得津津有味。时常跟李北弘夸赞皇后娘娘的诗歌有时恢宏大气,有时诙谐有趣,仿佛是个男儿一般。

    李北弘总是笑着随口附和两句,没有放在心上。他已经学会了将最深的感情藏在最心底,掩饰自己的情绪。

    直到有一天无意中从床上看到熟悉的封面时,他的心一阵狂跳。迫不及待地翻开来,竟然还真是自己当初死皮赖脸地硬塞给江月白的诗集。怪不得之前王妃跟他谈及时,他总觉得非常熟悉,还暗暗高兴跟江月白心有灵犀,情趣如此相似。

    他思量了一番后,告诉江雪,这是他之前落在宫里的诗集,没想到皇兄皇嫂有心帮他收起来,没有遗失。

    江雪满脸羞红,因为她之前说了好多夸赞的话。李北弘明白事情的始末后,想起江雪此前对诗的赏析和夸赞,他喜欢上了这个兰心蕙质的女子。

    李北弘把盘龙玉佩十分郑重地赠送给了江雪,作为定情信物。告诉她,这是皇子身份的象征,每个皇子只有一枚。江雪把它贴身佩戴在胸口,十分珍惜。

    待李北弘出发时,已经到了十月底,此时江月白已经七个月,肚子已经大得离谱,便没有去送李北弘。

    临行时,江雪送了一封信,希望转交给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