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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云说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璟妃,连连磕头,“璟妃娘娘,是奴婢辜负了您的信任。奴婢罪该万死。奴婢下辈子再做牛做马,报答娘娘。”

    和妃心想,这果然是璟妃从家里带进宫的奴婢,真是忠心。

    看这样子,是准备用命替自己主子顶罪。

    璟妃冷哼一声,望向文尚宫:

    “巧云有什么错,她就是人太善良,太好心爱帮人。那什么小月,自己不长脑子,非要把主子的药跟自己的药一起煎,怎么还怪帮她的人了?夏嫔流产了,是什么原因,太医那里自有主张。是非曲直自有公道,谁敢把脏水泼到本宫的人身上,本宫决不轻饶!”

    巧云是从小伺候她身边的婢子,忠心耿耿,陪着她度过了风风雨雨,感情非同一般。

    平日里打归打,骂归骂,但自家孩子只能自家管,哪里轮到别人欺负!

    “娘娘!”巧云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新人都不知道,但老人们都知道。

    璟妃爱生气,一生气就不吃饭,长期生气和不吃饭,就造成了慢性胃病,长期看太医,长期看不好。所以璟妃那里常年备有治胃病的药。

    宫里宫女地位低,除非自家主子心善人好,会给其救治,得了病基本都是任其自生自灭,甚至还要坚持干活,不得休息。运气好的,其他宫女见着可怜,互相帮衬着。

    故而,璟妃话一扔出来,就得到了现场很多宫女太监的认同。

    江月白默默地听着璟妃的辩白,她没想到璟妃能为底下人出头到这个程度。一般情况下主子都会断臂求生,第一时间跟下面的人撇清责任。

    这璟妃人是个恶霸,心狠手辣,但还是个有担当的领导,都这个时候还在维护下属。能在这样的手底下打工,这个巧云也算死得其所。

    她抬眼看向和妃,和妃恰好也看向她。

    和妃纤长的手指点点了桌面,不搭理璟妃,喊了一声:“来人!把小月带进来。”

    只见和妃的宫女墨竹从屏风后带出来一位女子,她的额头被包裹着,脸色苍白中透着淡淡的青色,嘴唇颜色发紫,眼睛里满是泪花。

    正是撞柱子的宫女小月。

    模样像人又像鬼。

    全场人都懵住了。小月撞柱后竟然没死?

    巧云见着她,惊得眼睛睁得老大,身上像筛糠一般颤抖着。

    璟妃也捏着帕子,手有些发抖,但很快镇定下来。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咬死,巧云撞坏了脑袋,被别有用心之人胁迫指使陷害于她。

    她与跪在地上的巧云交换了下眼神,意思就是按照刚才的话咬死不放即可。

    如此这般,刚才她跟巧云的话,都落在和妃设计的套子里去了。想必这个安尚宫的问话也都是设计好了的。

    小月走到和妃与璟妃面前停住了,两眼红红地盯着璟妃。

    璟妃固然有些心虚,害怕对方抖露出来是自家亲戚,一直潜伏在内务府的事实,但硬撑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只是假装不认识般冷冷地看着她。

    和妃:“小月,刚刚审问的话,你也全部都听见了。你来说说,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半句假话,污蔑陷害他人,则按照宫规加倍处罚。”

    璟妃怒气冲冲地低吼一声:“贱婢,你听清楚了,本宫的宫女巧云好心好意帮你,你不要恩将仇报,故意拉人下水!”

    听到这番话,小月心如刀割。这就是她以死都要护住的远房表姐。称呼她为“贱婢”的人。

    她红着眼睛,眼含泪水,咬着嘴唇,若不是想到谋害皇嗣可能会诛陈家九族,她此时必然要把全部的真相统统说出来。

    泪水滚滚落下,“奴婢的药确实是巧云姐姐给的。第二天煎药确实是奴婢肚子不舒服,自作主张,想给自己煎药。”

    说完她停顿下来,无比凄凉地望向巧云和璟妃。

    听到这番话,璟妃松了口气,感叹还好还好。

    谁知她立马听到了下一句,“巧云姐姐给奴婢药是想帮我止住腹泻,但这是有条件的。巧云姐姐交代我,有机会的话就想办法把夏嫔娘娘的孩子打掉。”

    此话一出,全场皆震惊地看向璟妃。

    巧云是璟妃的贴身心腹,巧云的意思,不就是璟妃的意思?

    璟妃眉头挑起,怒道:“贱婢,你必是受人指使,血口喷人,诬陷巧云,诬陷本宫!”

    小月抬起头,脸上勾起一抹凄凉的笑容:“奴婢还有家人在宫外,不愿连累她们,绝无半句假话。奴婢确实受了巧云的恩惠,受了她的指使。奴婢自知无法对皇嗣下手,故而只能一死了之。”

    巧云听到小月提到家人,生怕小月抖露出秘密,牵连到娘娘,跪下来结结实实地磕着响头。

    “和妃娘娘,这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与璟妃娘娘无关。奴婢近来一直受娘娘责罚,想要讨好娘娘,想要替娘娘争宠。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在场的所有人这时的目光都看向了和妃。

    包括璟妃。

    这里她才是最终决策之人。

    璟妃此时深深地体会到了坐在中央这个位置决定人生死的无上权力。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她一定要想办法坐到这个位置。

    皇后在昏迷之中,只要动点手脚,不成问题。剩下的挡在她面前的就只有和妃。

    和妃微微地合着眼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安尚宫,这件事你怎么看?按照宫规如何处置?”

    安尚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下定决心:“回禀娘娘,巧云偷窃主子财物,意图谋害皇嗣,按照宫规,二罪并罚,应当杖毙,暴尸荒野。小月虽不肯受巧云教唆,撞柱寻死,忠心可嘉,但因此害得主子夏嫔娘娘受惊流产。按照宫规,杖三十后驱逐出宫。”

    和妃这才睁开眼睛,叹了口气,看向璟妃:“巧云是你的婢子,璟妃你可还有其他话要说。”

    璟妃眼含泪水,望着巧云:“本宫与你主仆一场。没想到,你却如此之傻,为本宫做到这般地步。只是你错得太厉害。本宫也救不得你。下辈子,你定要投个好人家。”

    巧云此时额头已经磕出了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却强忍住泪水,“娘娘,奴婢糊涂做错了事,对不住娘娘。娘娘您珍重身体。”

    在场人都知这是奴婢替主子背了锅,主仆二人的话情真意切,话里有话,但谁都不会出声说破。

    江月白暗暗地观察着这一切,感觉这个场景跟公司里高层间的勾心斗角好像。

    高层之间显然早就私下达成了协议,暂时还不会在管理层的层面动手。

    但除掉巧云,就除掉了璟妃的一个得力臂膀,这个教训不小。

    尤其放在早会上公开审理,就是在警告璟妃,其他的好说,但不能打皇嗣的主意,这是底线。

    和妃淡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本案便如此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