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杨镇~~~~
这是一个宁静而平凡的小镇。
这个镇子的人,多数人都是以养殖为生,这里的每一户人家、每一寸土地都被浓浓的牲畜气息笼罩。
整个镇子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气味,那是混合了猪圈、牛棚和鸡舍的味道,刺鼻而浓烈。
裴宸瑜一行人抵达这里时,已是清晨。
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这片土地上时,镇上的居民们便开始了他们忙碌的一天。
养猪的农户在猪圈里忙碌着,给那些哼哼唧唧的猪儿喂食;养牛的牧人在草地上驱赶着牛群,确保它们能够吃到新鲜的草料;养鸡的人家则在鸡舍里捡拾鸡蛋,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鸡鸣。
裴宸瑜一行人换上了朴素而不显眼的衣衫,融入了市井的繁华之中。
他们的衣着简单而实用,褪去了之前的华丽与张扬,走在街道上,就是一群普通的采办,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裴宸瑜的脸被涂得黝黑,贴着浓密的大胡子,与他的肤色完美融合。
掩盖了他原本清秀的五官,变得粗犷、成熟,完全无法辨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身穿一件黑棕色的长袍,腰间系着深棕色的布带,很随性的装束。
他们行走在繁忙的街道上,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商铺。
街上的叫卖声、谈笑声和车轮滚动声交织成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裴宸瑜一行人穿梭其中,时而停下脚步,与商贩交流几句,时而又继续前行,寻找着。
裴宸瑜发现,下杨镇繁荣的养殖业背后,是真的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由于养殖密度过高,环境管理相当差,镇上的空气污浊不堪,难闻的气味四处弥漫。
这样的环境的确是瘟疫爆发的温床。
很快,这里爆发的瘟疫,会同猛兽般席卷了整个小镇。
病魔会无情地夺去了无数生命,猪、牛、鸡,甚至连人都会无一幸免。
他们得尽快将花晚找出来,尽早离开。
裴宸瑜此刻的心,也是归心似箭,若不是因为,只有他才能认出,前世有一面之缘的花晚,他一定不会离开京城,亲自来下扬镇。
虽然,离开京城时,为谢央央安排了最精英的护卫,确保她的安全。
可是,他的心却始终无法安定下来,因着上一世的原因,他的心总是患得患失。
如今,谢央央离他太远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在京城,是否安全,是否听话的乖乖待在府里,是否也在思念着他。
这种惦念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让他十分难受,他渴望回到她的身边,渴望看到她的笑容,渴望听到她的声音。
只有回到她身边,他的心才能真正安定下来。
裴宸瑜记得,上一世,那花晚从翡翠楼跳下去时,约么是20岁出头的样子,那算上她在京城蹉跎的时间和她与那县令之子在一起的时间来推断,现在的花晚,应该是十五六岁的年龄。
那么,这样一个小镇,像花晚那般美貌的刚及笄的女子,应该不难打听。
于是,找了一家客栈安定下来后,裴宸瑜便将人都派了出去,暗地去打听。
~~~~午后~~~~
阳光下,裴宸瑜漫无目的地走在热闹的街头,不时装作采买,变相与路人打听。
这时,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闯入了他的视线,小男孩身上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被泥土和汗水染得脏污不堪。
他走到裴宸瑜面前,略显胆怯地抬起头,用略沙哑生硬的语气怯生生问道:“先生,您收猪吗?我家有猪要卖。”
裴宸瑜微微一愣,目光落在了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的衣服显然并不合身,破旧且短小,紧紧地箍在身上,像是被岁月磨损过多次的古董。
裴宸瑜注意到,男孩的衣袖明显短了许多,露出了他纤细而黝黑的手腕。
而那黝黑的小手掌上,没有手指,只是个紧凑的拳头,看上去如同石雕般坚硬。
这是一个天生残疾的小孩。
“先生,若是您需要收猪,请收收我家的吧,我妹妹生病了,她需要看病。”
裴宸瑜没有回答。
男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感激,转身,便要离开。
裴宸瑜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怜悯,莫名的,他想要帮帮他。
于是,便默默地走到小男孩身边,点了点头:“走,就收你家的。”
不便直接在街上拿钱给小男孩,免得引起怀疑。于是,他便想跟着男孩回家后,再拿些银钱给他,找个理由便说猪不合适,就好了。
跟在小男孩身后,裴宸瑜摇了摇头,嘴角勾起,心想,他莫不是被央央传染了吧。
很快,小男孩带着裴宸瑜,踏入了一个破败脏乱的小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围墙可以用残垣断壁来形容,里面还露出一些腐朽的木头。
院里的空气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那种腐朽污臭的味道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令人窒息。
这股难闻的气味,仿佛是从地底深处冒出的古老恶灵,无情地侵蚀着每一寸土地和空气。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院子里,却无法驱散那股令人作呕的臭气。
院子的角落里,堆积着一些已经发黑的残羹剩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几只流浪猫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垃圾,它们的眼神中都仿佛透露着一丝嫌弃。
院子的另一侧,几间低矮的猪圈静静地伫立着,猪圈内传来阵阵低沉的嘶吼声。那些肥硕的猪,浑身沾满了泥土和污水,在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它们的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院子里其他腐烂物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