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绿又拿来了包袱皮给他们打了包,一人抱着个大包袱,笑眯眯的谢过石榴之后,这就准备回家去了。
蒋氏抱了两匹布也要走,就听得石榴道:“四婶别急,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蒋氏脚步顿住,这才反应过来,是啊,石榴叫青枣他们来是挑衣裳的,叫她来可不是送布料的,是有啥事要找她呢。
“那我们就先走了哈石榴。”杨桃道。
石榴点头。
青枣也跟着走了,她先回去做饭去。
蒋氏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石榴道:“石榴,你找我啥事啊?”
“我想问问,桦哥儿他舅娘的娘家弟弟现在做什么呢?还是在走街串巷做买卖吗?”
蒋氏一听这话头,脑子本就活,就不由多想起来,石榴这是要给安排活计?
哎哟!
去年羊工坊扩招,招的都是村里各家的亲戚,一家都一两个名额的,她娘家弟妹自然是就进了羊工坊做工的。
本来想让娘家弟妹她弟妹也来,但这不是她弟弟走街串巷不常在家嘛,家里有孩子要照顾,还有腿脚不利索的婆婆,离得远了些,这就没能来。
好在她那娘家弟妹的弟弟周旺是个机灵能耐的,本就做了好多年的货郎,又借着她这层关系,在木工坊来进了许多的小玩意,像七巧板这些,也不贵的,以及在吃食作坊也进了肉松这些,拿得都是进价,他不怕辛苦,走得也远,这两年下来,也是挣了些银钱的,还置了辆骡车,货可以拉得更多不说,走再远点也不那么费脚了。
只是眼看着这孩子都大了,要送去读书的话,用钱的地方也更多,周旺常年不着家的,家里没个男人到底不方便——这要是能得了什么稳定的活计来,又能挣着钱的,自然是更好。
蒋氏脑子转得飞快,嘴上也接话道:“还在走街串巷呢!越走越远了,说是上半年往乡宁县那边都快到大成府去了,成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我这弟妹,也很是心疼弟弟呢。”
石榴见她眼捎都拿期待看着她的样子,忍住笑,道:“是这样的,我这里有桩采买的活计,要信得过的人,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是桦哥儿表弟的舅舅,都是亲戚不说,他多少年的走街串巷与人打交道的,去的地方多,哪哪都熟,也有经验。”
蒋氏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放大又放大,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边了,手上一拍,道:“哎呀,可不!咱们都是亲戚,石榴你绝对放心,这周旺准是叫你能信得过的人!对对对,他跟人打多了交道的,人诚信又不扣扣搜搜的,那么多货郎的,可大家伙都喜欢在他手里买东西呢!他有经验,绝对有经验!”
还不知道是要采买什么呢,蒋氏先就一通的好话接上了,她估摸着跟堂伯子他们父子还有荣松给作坊采买猪肉鸡蛋这些差不多,周旺能干得了这个的!
石榴能说起这周旺,自然也是好好考察过的,当下点头道:“那四婶你明儿见了桦哥儿舅娘,让她回去带个信,要是周旺愿意,就让他来找我。”
“愿意!指定愿意!”蒋氏一拍大腿,“这天还没黑,等明儿个我也等不住,慢点,我这就让椿哥儿去一趟他外公家!”
说着起身就往外去,连桌上的布匹都忘了。
石榴忙叫住她,“这个时辰了,椿堂哥跑一趟我也不放心,让四叔一起吧,作坊的骡车套一辆去,能快一点。”
“行嘞!”蒋氏高兴应下,抱了布匹往家喊人去了。
李继贵干了一天的活,回来就躺在床上窝着不想动弹了,一听媳妇要让他去一趟丈人家,就不乐意,“有啥急事非得现下去啊,这天都快黑了,又冷,他舅娘不是每天都在羊工坊做工吗?你有啥话,明儿让青枣去了羊工坊给她舅娘说呗?”
“你知道个屁!”蒋氏瞪他,“让你去你就去,咋的,你放心椿哥儿一个人赶骡车去?”
“赶骡车?”
“是啊,石榴让套了作坊的骡车去,省得费腿脚,你快点,这可是给石榴办事,你赖赖拉拉的,当心我告诉石榴去!”
李继贵一听能赶骡车不用走路,就不情愿的动弹了屁股,再一听后头这话,更是一鼓作气的翻身下了床,“我去,我去就是了,你可别跟石榴说!”
给石榴办事他可不敢不尽心,他还想石榴高兴了,给他个管事当当呢!
父子俩噔噔噔的去了,蒋氏让青枣先做饭,自个就抱了布料往三房去。
两家就挨着的,前头这动静黄氏自然听见了,正和桂圆一起看她拿回来的这些好衣裳呢,见蒋氏抱着布来了,她眼睛也亮了起来,“咋用急着这会儿送来,明儿拿来也是一样嘛。”
蒋氏拿眼睛睨她,谁不知道谁啊,她要是明儿再拿来,这妯娌不得嘀咕她一晚上?
面上却笑道:“咱俩这就分吧分吧,我也好早点把衣裳做出来,过年好穿咧!”
两匹布花色不一样,更好均匀分了,还能做两身不一样的衣裳来。
黄氏也笑了,“成。”就拿了剪刀出来,又问蒋氏,“我好像听见椿哥儿出门了?都这个时候了,往哪儿去呢?”
蒋氏就高兴着把事给说了。
说罢见黄氏的表情有些不好,哪能不知道她想什么?
她嘴上向来不跟她客气的,就道:“你可别多想,啥石榴偏顾我娘家不顾你娘家的,这活计你娘家哥哥可不合适,再说了,就是合适,你大嫂那见不得钱的样子,不得这里抠点哪里抠点的?谁放心把这样的事交给她家?”
这么一说,黄氏就不免想到了去年羊工坊扩招,她娘家嫂子依她的面也进了羊工坊,前头还做得好好的,可才几个月?五月里就被发现她偷摸往家顺毛线回去,一回顺一点一回顺一点的,好在发现的快,那顺回去的毛线也就够织两双袜子的,没引起啥大损失。
但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作坊也不能容,即便是她娘家嫂子,石榴也半分不留情面,直接就让她娘家嫂子结工钱走人了。
她不怪石榴,石榴做得对,她也是臊皮的慌,别人好好的,偏她还是石榴的亲婶子,从她的关系进来的人竟做这样的事情,叫她的脸都没地儿搁。
这不,现在她见了石榴还心里头发虚呢,可石榴一点没怪罪牵连她,照样还让荣梧做掌柜,照样还让她做着作坊的小管事,还给她送簪子,这又送布料的。
当下被蒋氏这样又一提,黄氏的脸红了红,跟蒋氏从姑娘争嘴到如今,多少年了,难得她理亏一回的。
她睨了蒋氏一眼,到底谁是嫂子谁是弟妹啊?说教起她来真是一套一套的,撇嘴,“行了行了,我又没说啥,石榴挑中你娘家亲戚,那也是你娘家亲戚好呗,你还怕我闹啊,我能是这种人?”
说罢就岔开了话,“就从这里剪你看咋样,你给拉紧了,别剪坏了……”
蒋氏瞥了她一眼,笑了笑,也认真跟她剪起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