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还没说完,父女俩扑过来,一左一右狠狠在姜雁归脸上亲了一大口。
“卿卿,我好想你!”
墨承影丝毫不介意在女儿面前说这样亲密的话。
玉儿仗着人小,手脚并用,硬生生将她爹挤开,从侧面挤到正面,一双小手环着娘亲脖子,小嘴巴拉巴拉。
说她可以作证爹爹有多~想她娘,最后收尾却是:
“但是、但是,我比爹爹更想你,我给你写了很~多很多诗。”
姜雁归惊诧,“我的玉儿这么厉害呢?”
“嗯!”
玉儿被娘亲夸了厉害,立刻松手,“娘亲你等等我!”
小家伙神秘兮兮跑出去。
“她唔。”
墨承影趁机抱着自家卿卿,两唇紧贴。
丁香诉相思。
且等寝殿门口传来玉儿的声音,“就放在这里,我自己来,这是我给娘亲的,我要自己来。”
墨承影这才恋恋不舍松开夫人,那满脸的意犹未尽,女儿在这一刻分明是碍事的。
姜雁归瞧着玉儿双手拖着箱子,背对这边,亲了自家夫君一下,而后夸赞道:
“哇~这一大箱子,不会都是我玉儿写给娘亲的信吧?”
“是~”玉儿正吃力,她咬着牙、骄傲回话:“这还、只是、一小、部分!”
墨承影见状起身,姜雁归以为他是要去帮女儿,结果他也去搬了一个箱子来。
“瞧瞧。”
墨承影开箱献宝,“这是你离京那日,我回来给你画的。”
画上姜雁归银枪铠甲纵马秋风,英姿飒爽。
“哇~”
“这是我想你穿着铠甲站在城楼上的样子。”
“哇~”
“这是……”
玉儿急了,“爹爹你耍赖,我先拿来的!”
“你不是还没搬过来吗?”
“哼~欺负小孩儿!”
墨承影并不在意玉儿情绪,继续献宝:“这是你离开邕周城,行军路上,幕天席地的样子。”
姜雁归瞧着画上的人儿嘴里叼了根枯草,枕着石头、翘着二郎腿、望着星空。
他未亲眼见到,却与亲眼见到,别无二致。
“这是……”
这次他画轴还没打开,玉儿手里拿了一沓书信压在上头。
“这是娘亲走的那天,我写的。”
“这是第二天的、第三天的、第四天的……我天天都有写~”
玉儿小眼神得意瞄了眼她爹,小模样浑似在说:
「我可是天天哦~」
姜雁归瞧着女儿的大作,一封封是对娘亲越来越深厚的思念、还有她一天比一天更大的进步。
老母亲的心都融化了。
她将女儿搂到怀中,一张张翻着女儿的手迹。
姜雁归几次吐气,分明是感动得想哭。
墨承影不服,“为父这每一笔都是对我夫人的深情,是你那两首打油诗能比的?”
玉儿白了她爹一眼,“爹爹能跟我比吗?我睡觉都要喊着娘亲,才能睡着。”
亲爹寸步不让,“你这算什么?为父梦里都是你娘。”
姜雁归也是没想到,父女俩在外头,一个严肃、一个端方,这会子竟然能因为这点小事争执起来。
这还不算完。
墨承影不满女儿霸占自己夫人,说时辰不早,强行赶她回自己寝殿,玉儿不肯,抱着自家娘亲,说什么也不松手。
“我今晚要跟娘亲一起睡。”
“这么大的人还跟娘亲睡,你羞不羞?”
“爹爹这么大,还要跟娘亲睡,我还是个孩子,跟娘亲睡怎么了?”
这么大的爹爹无言反驳。
姜雁归忍俊不禁,“行,娘亲的好孩子,跟娘亲睡。”
话音刚落,就感受到自家夫郎那哀怨的眼神,便又道:“我睡中间,挨着你们两个睡,好不好?”
“好好好!”
玉儿激动得跳起来,“娘亲我跟你说……”
素日里小大人一般的皇太女,此刻成了小话痨。
她知道娘亲一定遗憾这三年不能陪自己长大,所以将这三年所见所闻、所学所得,点点滴滴、事无巨细,一一说来。
连带着亲爹那份,一并补上。
墨承影怀中抱着夫人、耳中听着女儿的声音,时而搭一句,心中九千九百九十九分的满足。
至于差的那一分……
且等小话痨没了声音,他将人抱去她自己的寝殿,回来补上。
也不是非要做什么。
只是女儿说完了自己那千千万万的思念,他这个最亲近的夫,也得表达出来。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翌日一早,墨承影拿着梳子给自家夫人梳头。
姜雁归瞧着铜镜里的夫郎,“南风说赫连珏给你写了许多信,你竟也没上当?”
红漆螺钿梳子,一梳梳到底。
墨承影叹了口气,“我倒是也想上当,可那信一看就不是你写的,我怕去了南褚,被你打回来。”
“他写得这样差劲?”
“不!”
墨承影摇头,破天荒予以肯定,“不仅不差劲,还十分优秀。”
“那……”
“浓情蜜意。”墨承影竟有几分惋惜,“是你这辈子从未同我说过的情话。”
姜雁归:“……”
赫连珏对他们夫妇的了解确实少了些。
比起文字和语言,她们更热衷将爱意用实际行动展现出来。
“幸好两世再逢,他都在你与我成亲之后,否则他这张嘴,我真的……”
墨承影想想那信中含情露骨的话,再活一辈子,他都说不出来。
姜雁归回头,双手捧着他的脸,“我很好奇,倘若你与我相逢在我与他成婚之后,你该当如何?”
“天亡南褚,非战之过。”
换言之,杀人灭国夺妻。
犹豫片刻,墨承影都觉得对不起这份感情。
姜雁归下巴一抬,两唇相依。
螺钿梳按在她后背,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墨承影闭着眼细细品尝。
“呜呜呜呜……娘亲~~~”
玉儿哭着从外头进来,千帆和万春试图拦阻。
“公主、公主殿下,皇上和王爷还没起呢,咱们先回房梳洗好不好?”
“不好!我本来就是睡在这里的!”
娘亲回来,她性子也娇了些,加之又刚刚睡醒,玉儿闷头冲进来,直接拱到亲娘怀里,带着哭腔委屈巴巴控诉。
墨承影是没从她脸上看到半滴眼泪。
“我明明是睡在娘亲怀里的,醒过来就到自己房间了。”
一家子去给姜佩兰请安时,玉儿还不忘同外祖母说这个事儿。
两年前江悔与十一娘在一起,二人带着孩子,四海游医行善去了,郡主府和姜府都只剩下姜佩兰一个人。
墨承影总是要替夫人给阿娘尽孝的,便与玉儿一起,说动姜佩兰,永远住在宫里。
姜佩兰闻言大笑,“这事儿啊,你小姨有经验,等她回来,你好好问问她。”
“小姨也遇到过?我还以为是爹爹为了独占娘亲,偷偷将我抱回去的呢。”
姜雁归与墨承影相视一笑:小玉儿比小圆圆难骗多了。
“鹤仪在北地可好么?”姜雁归问。
“好,好得很,小丫头的家书,那字写得刚劲有力,可知身子骨强健。”姜佩兰也是不客气,“就是字迹丑了些。”
“鹤仪很厉害!”墨承影由衷夸赞,“北地虽无大战,小闹不止,她小小年纪,已经带着她的小队,成功退敌不下十次,是个好苗子!”
回京歇了三日,姜雁归便正式开朝。
她做的第一桩事,便是论功行赏。
赏的第一个人,不是江时和,而是她自己。
帝王亲征,只用三年便拿下南褚,如此功勋,尊自己亲娘为太上皇,朝臣再不敢有异议。
江时和的功劳,不仅在领兵征战,还有数次救驾、征服民心。
连命都“丢在”南褚的人,这个封王,大家也心服口服。
此外,齐光明、李周、孟叔淮等人,封国公。
霍无忧、窦章、破山、秋仲寅等人封侯,苍旻等人封伯爵。
她们的夫人若无官职者,一律封诰命。
其中有一个特殊的,便是郑金福,她早年便随齐光明领兵征战,从前无论建功多少,都是记名其夫。
这次姜雁归将她的功劳单独拎出来,夫妻俩不好各领爵位,但是姜雁归觉得,将军之名,比诰命夫人,更适合郑金福。
哪怕只是个虚名。
这也是对女子的肯定,对其他女子的激励。
此外还有齐南风。
她单开府门,封侯爵,姜雁归给她和李意赐婚,李意主动入赘。
三军皆有犒赏。
杜婵儿御封皇商,一跃成为天下商人之首。
自然,京城的喜事,远不止这些。
三年前就该完成的帝后大婚,而今也提上日程。
这是他欠她的,也是她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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