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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摄政王妃的母亲相提并论?”

    肃国公并非是有多看得起王妃和她母亲,是形势所迫,“勋贵之家而今在京城如履薄冰,你难道要让我们整个国公府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毁于一旦吗?”

    先帝理政从严,尚且拿百年勋贵无可奈何,摄政王连皇帝都算不上,而今有意登大宝,这种关键时候,不努力拉拢勋贵势力,敢对国公府动手?

    韩修成认为父亲如此危言耸听,不过是希望自己放弃娶绵绵。

    “父亲放心~绵儿而今的处境与王妃的母亲当年相似,王妃仁孝,必然会向着绵儿。”

    肃国公瞧儿子油盐不进,怒火愈盛,“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我关进柴房!”

    韩老夫人打小便宠着自己这个儿子,自然不愿瞧着父子反目,她阻拦道:

    “我倒觉得成儿说得有理,王妃瞧见绵儿这丫头,没准能想起自己的母亲,成儿若似沈将军那般薄情寡义,反叫王妃心生不满,借机怪罪,到时候……”

    “摄政王驾到——摄政王妃驾到——”

    一家人还没争论出个结果来,摄政王府马车出现。

    王爷王妃驾到,谁也不敢再闹。

    肃国公赶紧下台阶,众人跟随,韩世子拉着他的绵儿一同跪地行礼,齐声参拜:

    “参见摄政王、参见摄政王妃。”

    未得“免礼”二字,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墨承影先一步下马车,而后将手递给沈雁归,扶她下马车、上台阶,方才让众人起身。

    国公府仍循旧制,开宴前,男女分席。

    韩老国公和老夫人左右躬身开路,分别引着墨承影和沈雁归往两处去。

    青霜扶着沈雁归,春褀夏安秋绥冬禧跟在身后。

    所过之处,游廊挂满红灯笼,连栈桥的扶手,都缠了红绸,冬日的萧索被遮掩,阖府上下喜气洋洋。

    女子候席之所在湖之北,条案蒲团沿湖摆放。

    因借了庄子上丰收之名办的宴会,厨房那边备得东西格外多。

    新鲜的瓜果蔬菜自不必说,还有各式各样新奇的点心,粮食鲜果酿成的新酒。

    所用杯盘碗盏也都应着景,不仅精致,还很讲究。

    席面虽然在国公府后花园中,但是王妃未至,谁也不敢先入,所有人暂且都安排在湖之西,戏台那边。

    夫人们听戏闲谈,小姐们临水嬉戏,瞧见老夫人引着王妃走过九曲桥往候席处,纷纷看来。

    阳光下,两名宫人提着香炉引路,王妃身着曳地长袍、光彩夺目。

    因是私人席面,仪仗简化,可王妃至湖心,那随行仪仗还有等候上桥的。

    谁见了不说一声气派?

    年岁大的贵夫人悄声道:“当年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盛极一时,也不及王妃的排场。”

    宠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了。

    平心而论,这些女人是羡慕沈雁归的。

    那样的出身、这样的高位,连国公夫人都要在她面前点头哈腰、小心伺候。

    在所有人目光都看向湖心时,沈林氏悄悄离开此处,避着众人去了旁边假山后头。

    韩林丘年岁尚小,跟着祖母陪王妃只觉无聊,此刻瞧见湖对岸人群中那小小一只的沈圆圆,登时喜上眉梢。

    “王妃娘娘,我可以去找郡主玩吗?”

    韩老夫人闻言嗔怪道:“王妃面前不许任……”

    沈雁归抬手打断韩老夫人的话,“我记得你,永嘉的小同窗。”

    韩林丘抱拳,深鞠一躬,“劳王妃娘娘记挂,我是郡主的同窗韩林丘,之前有错,郡主打过我,回来母亲也同我说了道理,我已经同郡主和好,不再欺负别的同窗了。”

    小家伙一板一眼,很是有礼,可见宋氏教得很用心。

    “去吧。”沈雁归还有事情要做,不好叫这个小家伙看着。

    韩林丘行礼道谢,前后看了一眼,择了条近路,跑着就过去了。

    沈雁归收回目光,注意到韩老夫人身旁的女子,她身着绯色锦缎,目光一错不错盯着韩林丘,满眼慈爱。

    绯色,是极接近正红的颜色。

    可再接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沈雁归见过宋相宜,不是韩老夫人身旁这位绯衣女。

    想到方才男女分开之时,世子韩修成与这女子情意绵绵的眼神,这八成便是临安所说的那位妹妹。

    或许还不止这么简单。

    沈雁归心里有了主意,夸赞道:“国公府不愧是百年勋贵之家,果然气派。”

    韩老夫人不敢直身,谦虚道:“王妃谬赞,国公府如何敢与王府相较?勉强不落笑话罢了。”

    “早闻世子夫人品貌端庄、持家有方,今儿这席面布置甚好,深得我意。”

    沈雁归侧脸看向旁边绯衣女子,握着她的手,亲昵道:“不愧是宋太傅之女,世子夫人有心了。”

    韩老夫人脸有些绿,她生怕绵绵开口惹祸,给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刘嬷嬷抢答道:“王妃误会,这位不是世子夫人。”

    沈雁归今儿可不是来吃席的,是来发难的。

    谁说都一样、说什么也都没区别。

    她捏着帕子的手遮一遮唇,轻咳一声,不咸不淡道:

    “国公府好家风。”

    谁都喜欢被夸,但是莫名其妙的夸奖,只会叫人心惊。

    韩老夫人不解其意。

    青霜冷声解释:“王妃问话,老夫人不曾答话,倒是被一个下人插嘴,国公府还真是规矩森严呐。”

    韩老夫人心跳漏了一拍,低头认错,“老身管教不严,还请王妃恕罪。”

    简简单单一句恕罪就完了?

    沈雁归脚步停在原处,不进不退、不言不语。

    场面有些尴尬。

    韩老夫人在后宅这么多年,怎可能是个糊涂蛋?

    这是要让她开口惩罚自己身边的人。

    老夫人咬咬牙,道:“嬷嬷刘氏,在王妃面前失礼,掌嘴三十。”

    刘嬷嬷不敢求饶,“老奴失仪,甘愿受罚。”

    说罢,抬手要打自己。

    “春褀。”

    沈雁归蹙眉,侧身看向西侧戏台那边,临安于人后端起酒盏朝这边举了一下。

    春褀上前一把握住刘嬷嬷的手腕,“国公夫人好厉害!这是打自家嬷嬷的脸,还是有意在给王妃难堪?想告诉众人,王妃苛责国公府的人吗?”

    韩老夫人吓得双膝一软,跪地求饶,“王妃明鉴,老身不敢!”

    那厢看热闹的女眷惊呆了。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王妃驾到,主母不来迎接,倒让个登不得台面的小妾出面招待,跟谁摆架子呢?说!”

    青霜陡然提高音量,“是不是成心的?!!”

    王妃甚少如此苛责,青霜当“恶仆”的经验还不是很足,言语有所欠缺。

    不过好在有摄政王府加持,天然叫她的话多了几分气势,倒是圆了青霜“仗势欺人”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