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一只苍白而又骨节修长的手随意地点了点桌面,怡然自得,看不出半点焦虑。
虫族的执政官在处理了一些最近的公务之后,听了身边的秘书长的汇报,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是说,格蕾娅想要携虫族女王一同来跟我商谈重要的事情?”
“这可真是稀奇。毕竟从昨天起,格蕾娅可就再也没有理会过我了。我还以为她现在更喜欢跟艾维诺他们待在一起呢。”
秘书长正是曾经为裴依兰倒茶的那位虫族。按照雅伦一开始的想法,像他这样受到了女王影响的虫族,应该被永远弃用,甚至直接解决掉。
然而,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依旧将这位虫族放在了自己身边,官复原职。
秘书长深深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自己上司那双仿佛能够吞噬一切都雾蓝色眼睛,生怕自己心中蠢蠢欲动的心思被发现。
雅伦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属下心中的反意,沉思片刻之后,就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仿佛一点也不担心格蕾娅带着这么多高等虫族气势汹汹地过来,是想要直接反客为主,把他做掉。
“那就请我们的女王陛下和围着她的那群忠犬都上来吧。”
说到“忠犬”这两个字的时候,雅伦似乎嗤笑了一声。
秘书长离开之后,他微微侧头望着窗外,眼中闪过的一丝晦暗之色。
因为前任女王的事情,雅伦比任何人都深刻地意识到了女王的危害,并且也深知,母虫巢作为某种程度上没有意识的生育机器,绝不会放弃在旧王死后孕育新王。
因此,找到能够彻底切除虫族女王对他们的影响的方法迫在眉睫。
经过多年的努力,他确实找到了一个方法,只是从未实验过,不能确保是否有效。
当然,比这更有效的方法,肯定是直接做掉裴依兰——就算母虫巢还要再孕育新王,也至少得等上又一个二十年了。
又或者,他可以想个法子将裴依兰囚禁起来,用上最好的能够隔绝精神力的材料,就像前任暴君囚禁每一个不听话的虫族一样,用输液管提供维持生命基本需求的营养液。
只要坚持不与裴依兰接触,非必要的时候,也不通过任何手段监视她的情况,在看不到她的身影,也感受不到她的精神力的情况下,应该能够最大程度地隔绝女王对他的影响。
并且,在确保裴依兰活着的情况下,没有智力的母虫巢也绝不会再孕育新的虫王……
雅伦可以想出几十上百种方法去实行各种各样阴暗的计划,都可以将裴依兰给解决得彻彻底底。
在他看来,自己的同僚们只是被女王一时迷惑住了,等离开了女王这个蛊惑之源之后,自然会慢慢清醒过来,会感激他帮助他们戒掉了精神毒/品,念他的好。
但是……
雅伦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雾蓝色眼中的一丝波澜彻底平息下去,仿佛那一点动摇之色只是错觉。
试一次吧。
他对自己说,假如没有成功的话,就不要犹豫,拼死一搏,也要将女王扼杀在摇篮之中!
一步,两步……
裴依兰被四名战斗力和警戒心拉满的高等虫族——贾思敏由于状态不好,被安排在寝宫里休息——簇拥在中间,正一步一步地踏着阶梯,朝着雅伦的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并且不受控制地开始猜测,雅伦即将用什么手段将她从这样一个理论上无懈可击的队伍之中“掳走”。
负责打头阵的利恩德尔大声抱怨道:“真不知道雅伦那个家伙到底在防备什么,精神力禁锢弄得这么狠,搞得我都没办法抱着女王直接跳上来了!为什么非要逼我们走楼梯?难道是想通过这点运动量来消耗我们吗?幼稚。”
“我觉得有这个想法的你也挺幼稚的。”格蕾娅双手抱臂,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守护女王的右侧方,一边冷冷地给利恩德尔降温。
事实上,她也觉得有点奇怪。
雅伦要是担心他们打算联手对他不利,有无数种方法,为什么非得逼着他们走楼梯呢?
这样想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前方,马上就要走到新的楼层了。
他们正对着的是一面冷灰色的墙壁,上面标着一个鲜红的楼标。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总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不和谐,仿佛看似正常的空间,相比起过去有一点点轻微的扭曲……
几乎是下意识的,格蕾娅就想要阻止他们继续往上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打前锋的利恩德尔走了过去,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但是当裴依兰在左边的希瑞安和右边的格蕾娅的陪伴下,踏上最上面那层阶梯之后,一阵神秘的银蓝色光芒亮起,几乎是在瞬间就巧妙地避开了左右两边,只笼罩住了一整个女王。
“女王——”
负责殿后的艾维诺目眦欲裂,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裴依兰的胳膊。
在某一瞬间,他确实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女王柔软的手,然而下一秒,他的手就抓空了。
笼罩在光芒之中的影子,很快就在一阵扭曲的波动中消失了。
当光芒散去,裴依兰已经不见踪影。
利恩德尔回身的时候刚好目睹了裴依兰消失的一幕,瞪圆了眼睛,仿佛即将发怒的狂兽。
“雅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