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快过来看看我儿子。”
姜大石抱着昏迷的姜举,一脸慌张冲进屋,一把拉住张老汉让他先救儿子。
陈花浑身疼痛难忍,这会看见最心痛的小儿子,浑身沾着屎尿,双眼紧闭,尖叫一声扑到姜举身边。
“张老汉,不用给我看了,快给举儿看看,快给举儿看看……”
陈花被吓得魂不附体,夫妻俩紧紧拉住张老汉像抓着唯一救命稻草。
屋子里,内兵荒马乱,屋外寂静无声。
浓稠的夜色弥漫,姜栖悦站在屋子门口,伸出脖子往里探看情况。
张老汉给两人看完脉搏,皱眉沉思半晌,突然转头往外看一眼。
姜栖悦跟着他视线回头一看,悚然一惊。
不知何时,姜峰居然站到了她身后。
似暗夜鬼魅静静立在屋门旁,浓稠的夜色包裹住他瘦削身体,才让她没在第一时间察觉。
他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没听见脚步声?
姜栖悦心瞬间提起,怀疑的目光,直直刺向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眸,透过他长睫下乌影,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破绽。
却发现,姜峰整个人如同一张编织紧密的大网,密不透风,找不到任何一处痕迹。
感觉到姜栖悦眼神中的探究跟警惕,姜峰抬起眼皮,淡漠朝她扫来。
目光相撞间,姜栖悦脑海中一道机械尖叫声,突然炸响。
“警告!
警告!
反派恶意值超过九千点!
反派恶意值超过九千点!
一旦反派恶意值到达一万,宿主灵魂立刻会被抹杀!
请宿主立刻做出应对准备!
请宿主立刻做出应对准备!”
红色报警声像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直接在姜栖悦脑中爆开,尖锐的声音,几乎让她整个心脏擂动爆裂。
瞬间又惊又疑,姜栖悦一口气喘不上来,立马弯腰痛苦咳嗽。
心脏缺氧,脑仁生疼,不过两三秒,她就咳得双眼通红,脸色泛青。
什么东西?
反派恶意值?
那是什么东西?
居然还有系统?!
捂着胸口忍住咳嗽,姜栖悦咳得两眼冒泪,眼尾红得像氤开胭脂花。
姜峰低头看着她狼狈样,眼底翻涌着暗流,接着转头看向屋内张老汉,一脸平静。
张老汉叹息一声,最终什么都没说,低头从木箱中取药草。
“张老汉,陈花跟举儿是怎么回事?
咋突然、突然变成这样?”
姜大石看张老汉开始配药草,立马凑上前着急发问。
张老汉早就想好说词:
“春寒袭体,加上晚上吃的肉食变质,才导致腹泻不止。
以后坏掉的肉别吃了,免得伤身。”
姜大石脸一下扭曲,不管陈花此刻还难受着,转头啪的给了她一耳光,恶狠狠骂人:
“你这蠢婆娘,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贪便宜抠搜那口吃的。
要是这次姜举出了啥事,老子一定扒了你皮!”
那块肉刚买回来两天,按理说不会有问题,可事关姜举,又有张老汉在旁,陈花一时心虚,脸上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多话,只哭天抢地的捶胸口。
张老汉不想看夫妻俩追责,把配好药草取出来,放到屋内唯一干净的桌上。
“把这个煎服,一天喝三碗。
最多一天,腹泻就可止住。”
姜大石一把将药草拢在手里,朝门外姜栖悦喊道:
“姜栖悦你去把药煮好,给你娘跟弟弟送过来。”
看他半点不提看病银钱,张老汉摇摇头,背着草药箱起身。
“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好好好,谢谢你,等过几天我赚了铜板,给你打酒过来。”
姜大石跟往日一样,随意给张老汉画个大饼,也不说送人家出门,就转头去看自己小儿子。
张老汉没有答应他这话,转头往屋外走。
姜栖悦跑进来捧了草药,跟在张老汉身后,等出了屋子,才小声道:
“张爷爷,我送您出门。”
张老汉讶异望她一眼,往日他来姜家看病,姜家这小二都是爱搭不理,那泼辣性子跟她娘如出一辙。
怎么今天这么乖巧客气。
疑惑后,张老汉还是朝她摇头:“不用送,我还有事跟峰小子说,你去熬药吧。”
姜栖悦回头朝身后望一眼,想起刚才那个尖锐的机械声,抿起唇角点头:
“好的,那张爷爷我先去厨房了。"
正好,趁熬药功夫,她弄弄清楚,刚才脑海里的机械声,到底怎么回事。
姜栖悦一走,院子里只剩张老汉跟姜峰。
张老汉朝姜峰点点头,迈腿离开。
姜峰停顿一下,拿起一旁木棍充当拐杖,缓缓跟在张老汉身后走出姜家院子。
姜栖悦来厨房把草药煎上,往灶膛里添几根干柴加大火势,转头看着院门口朦胧人影,想了想,起身贴着墙根,悄悄躲到俩人说话不远处。
“峰小子,是不是你?”
姜栖悦刚在墙根蹲下,张老汉恨铁不成钢的质问声,夹杂在夜风中,吹到她耳边。
听见这话,姜栖悦立马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姜峰反应。
过了半晌,姜栖悦脸都被风吹冻了都没听到姜峰声音。
正当她想往前几步,凑近点时,姜峰冷漠低沉的声音,突兀响在黑夜中。
“张爷爷,谢谢你。”
此话一出,张老汉哪能不知道陈花跟姜举这场急病是他手笔。
张老汉气得在他肩膀打了一巴掌,骂道:
“你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好歹他们也是你爹娘。
他们要真出了什么事,你跟你弟弟、妹妹怎么过活!”
听到爹娘俩字,姜峰目光猛然变得锐利,抬起头直视张老汉气红的脸:
“我爹娘早就死了,他们不是我爹娘。”
想到这些年在姜大石、陈花手里挨的毒打,姜峰少年气的眉眼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戾气。
“要不是我还能帮他们做活,姜大石早就将我打死,怎么可能还让我苟活在世上。”
对上张老汉震惊的脸,姜峰眼底戾气尽散,垂下眸,恢复白日平静冷漠的模样:
“张爷爷,你今天给我接断腿的时候,不是让我学着反抗吗?
那点药汁,最多让陈花他们丢点脸,受点皮肉苦,还要不了她们命。
你怕什么?”
张老汉仿佛第一次认识姜峰,背着药箱站在原地看他良久,半晌重重叹口气:
“算了,这次我帮你瞒着,下次再发现这种事,别怪我把真相告诉姜大石。”
丢下这句,张老汉不等姜峰开口,转身大步迈入夜色中。
姜栖悦在墙角蹲得腿都麻了,听外面片刻没动静,悄悄往后退两步,一抬头被站在院门口的姜峰吓得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