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毛病啊,追老子干嘛,你们大佬不是没死嘛!”
“死扑街,有种你别跑!”
“丢你老母,不跑是傻逼!”
狭窄幽深的厕巷里,一道道怒骂声撕破了夜幕,激到流浪狗犬吠不止。
身后一群黑褂白衫,手持斧头的四九仔们紧追不舍,江嘉豪边砍边逃,很想骂娘。
他在家好好地码字,突然一道闪电,把他劈到了1966年,还特么是香江。
别人穿越都是锦衣玉食,再不济也是富可敌国,美女环伺。
他倒好,眼睛一闭一睁,十几号四九仔挥舞着斧头追着他砍。
近了,厕巷的巷子口就在眼前。
江嘉豪手中铁刃不断挥舞,砍翻了一个又一个马仔,踹着一名马仔的脑袋,冲出了厕巷。
下一刻,一众四九仔们齐刷刷地停在了小巷口,满脸怨毒地盯着江嘉豪,不敢踏出雷池一步。
领头的马仔死死地盯着江嘉豪,威胁道:“死扑街,这次算你走运。”
“我们走!”
目视一众四九仔们没入厕巷的黑暗中,江嘉豪虚弱地躺在路边,贪婪地喘息着。
痛,彻骨的疼,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脑海中的记忆彻底融合,江嘉豪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他原名江豪,特殊部队退役后混成了码农,雷雨天在家码字,被一道闪电劈成了焦炭。
再次醒来时,竟然穿越到1966年的香江?!成为倒霉蛋江嘉豪!
这年月,新天地,久合胜,超新星,群义四大家族独霸香江,能止小儿夜啼,让人谈之色变。
警察管理社团,社团管理犯罪,是属于面粉大王跛豪和五亿探长吕华的巅峰时代!
原主江嘉豪呢,潮州人,1944出生于深圳沿海附近。
1964年偷渡到香江,途中被水警发现,丢进了难民营。
他在难民营里受尽了非人的虐待,最后逃出了难民营,流落到九龙城寨。
九龙城寨号称猪笼,是全香江最乱,也是最贫穷的地方。
江嘉豪刚到猪笼,险些饿死在街头,甚至与野狗,野猫抢泔水吃。
他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便条刑警江智涛。
被江智涛安插到字花滩内做卧底,跟着小马哥混,负责搜集字花滩的涉黑证据。
这次来厕巷,原主是受了小马哥的指派,干掉斧头帮的高层肥膘。
没料到肥膘极为难缠,精心设计的暗杀失败,反而险些被肥膘干掉。
只能浴血逃遁,逃遁途中,又被穿越的江豪替代。
“巢,身体好弱,完全发挥不出实力,让一群屌毛给欺负了,丧气。”
恢复了一些气力,江嘉豪拄着地面站起身,打量着周围,陷入了片刻的迷茫。
怎么眼前的香江,跟他在某因纪录片看到的香江,有点不太一样?
视频里都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可眼前是什么鬼?
破败的长街宽度不过三米左右,地面凹凸不平,夹杂着一滩滩的污水,中间有着一条生锈的铁轨。
铁轨上一辆绿壳子电车,连扇玻璃都没有,移动速度跟乌龟爬似的,还没一旁的黄包车跑得快。
三米宽的街,姑且算街吧。
左右两侧是零散的排楼,最高不过四五层,刷着灰白色的外漆,看着挺新,实际上大多都掉皮了。
装修风格有点类似英伦风,配上眼前的长街,属实有点不伦不类。
排楼的一层是商铺,自商铺往上民居,民居窗外不是一个摞一个的牌匾,就是悬挂的外置衣架。
衣架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裙子,发白的牛仔裤,偶尔也会有一两个眼罩,颜色很吸睛。
牌匾上的名字五花八门,清一色的繁体字,样子特别Low。
仁和饭店,郭其添跌打,昌吉葯行,李典髪聽,太和佛具,仃湘茶行...
嗯,还有十几个牌匾上的繁体字方方正正,像雾像雨又像风,他一个码农竟然完全不认识。
兀地,一阵香气飘过鼻尖,令江嘉豪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侧头望去,就看到街边,一个商贩推着小推车,正在售卖鱼丸。
“好香。”
江嘉豪翻找着快要碎成条条的牛仔裤,还别说,真找出来几枚硬币,和一枚金戒指?
“这戒指,巢,不是我和前妻的订婚戒指吗?怎么也穿越过来了?”
江嘉豪将金戒指戴在手上,眼角多了一抹伤感,走向商贩。
“大佬,鱼丸一毛钱一颗。”
商贩见江嘉豪凑了过来,露出一丝畏惧的笑容,点头哈腰的,两颗被牙质子垢住的大龅牙特别晃眼。
江嘉豪数了数手里的硬币,一块三,全丢给商贩,换了两串咖喱鱼丸咀嚼着。
真特么香,这才是真鱼丸,后世的合成鱼丸跟这一比,简直就是垃圾!
“警察来了,快跑啊!”
江嘉豪沉溺于咖喱鱼丸的美味中无法自拔,就看到身边的商贩,像是见到了太奶奶一样,推着鱼丸车狂奔。
不止他一个,街边但凡摆摊的小贩,全都慌不择路地逃窜。
这时,一辆方块警车停在了路边,下来几名戴帽子的警察,呼喝着收规费。
一名配枪便条看见了江嘉豪,皱眉走了过来,满脸嫌弃地呵斥道:“大圈仔,行街纸呢!”
“呃。”
江嘉豪眨了眨眼,眼前的便条刑警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不着调的上线,江智涛。
本能的,江嘉豪将手里的鱼丸递给他一串,瞥了瞥四周,低声道。
“大佬别开玩笑了,我有没有行街纸,你还不清楚吗?”
“明晚八点,老地方见。”
“大圈仔,行街纸是你居住香江的凭证,要妥善保存,听见没有。”
瞥得无人注意自己,江智涛一声低语,一声怒喝,提了提裤腰带,转头就走。
江嘉豪挠了挠后脑勺,检查了身上的伤势,瞥了瞥身后的厕巷,回归老牌楼。
老排楼是猪笼的特色,每个排楼都是凹字形,一排连着一栋。
中间能供人穿梭的空档很少,且住户相当密集。
据说整个猪笼,一共只有四根电线,八根水管,还是各大社团从其他区偷过来的。
想从社团的手里用电和水,那水费和电费比“嗨罗音”还要贵上三四倍,停电停水是常事。
半个小时后,居住的排楼遥遥在望。
一群男女老少拎着水桶,正在楼前的水龙头旁,排队等着接水,队伍一眼望不到边。
有半大小子脱得光溜溜,无视身边接水的邻居,自顾自用水龙头清洗身体,冰得直打哆嗦。
水龙头不远处,几个妙龄少女,旁若无人地掀起了裙子,蹲在路边小解。
江嘉豪只是随意地一瞥,就可以瞥见大片的雪白,很养眼。
靠近排楼,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脏乱差,而是臭,特别的臭。
路上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粪便和尿液,混合着各种污水,苍蝇乱飞,耗子乱窜。
江嘉豪捂着鼻子,踮着脚尖,从几名少女的身边路过。
侧着身避让搬运麻袋的工人,躲开拎着水桶的老婆婆,又给推着轱辘车的商贩让了路,总算是靠近了楼梯。
这还没登楼梯呢,就感到头顶杀气凛然。
一抬头,就看到包租婆趿着人字拖,瞪着牛眼珠子,叼着香烟,掐着腰,对他怒目而视。
“死扑街,什么时候交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