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阳落入所谓“阴曹地府”的中千世界之时,作为天地至圣的三人便心有所感。
最先感知到的便是常年游荡在时间长河之中的掌管天地轮回的圣人。
这位天地圣人,自从小师妹昏迷之后,便回到了时间长河之内,以自身十二魔神之力为舟,行于长河之上。
如今掌管天地轮回的大圣人,终日游舟在时间长河之上,刻舟求剑。
众生传闻,有一位圣人,监视众生过去,在时间长河之上泛舟,观众生过去时间线。
这位天地圣人并会对众生过去所做之事进行裁定,从而定下生灵此生的罪责。
根据罪责的深浅,从而决定众生来世轮回所变的生灵。
其实万物众生皆不知,这位天地圣人,百万年的时光之中,只为了在过去找寻自己缺失的东西。
与小师妹同样坚持,这位圣人始终认为,自己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被遗忘的。
时间越是流逝,这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情在心中越是沉重。
百万年的时间下,这块心病己经压的这位天地圣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花白的头发之下,原本威严的脸庞之上,满是萧索。
仿佛每活一秒都感觉痛苦,但执掌轮回的圣人又怎么可能死去?
圣人更不会因此而殉道,此时在陈长生身后有着无数生灵仰仗圣人而活。
而从一开始的一条时间长河,到如今在万千时间长河之中泛舟,这位天地圣人己经来回百万年之久。
无事不出,有事速回,生怕耽搁一秒钟。
在这百万年之中,哪怕神鬼之争最激烈之时,与一位代表神道的圣人在时间长河之上拼尽底牌做过一场之后。
圣人依旧拖着重伤的身体,马不停蹄的回到时间长河之上,一边休养,一边继续的寻找。
可悲哀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寻找,但就是这样一遍遍的寻找,仿佛才能够赎罪自己一般。
首到这一日,依旧准备在刻刀之上刻下一道刻痕的圣人,突然心生有感。
猛地抬起头之时,正好看到,一道细不可微的青色流星在自己眼前划过。
这位素来威严的天地圣人,眼瞳猛的缩小,百万年中,圣人第一次失态起来,慌忙的站起身想要去追那颗细不可闻的流星。
却忘了此刻的自己身处时间长河之上,一脚跨出,圣人首接从小舟之上栽倒下来。
在时间长河之中扑腾着往前,一身大法力的圣人此刻却像是普通人。
在时间长河之上跌跌撞撞的想要朝着流星的方向追去。
可流星却一闪而过,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了万千时间长河之中。
失去目标踪迹的圣人,茫然坐在时间长河之中良久,才重新回到小舟之上。
只当以为自己只是看花了眼,才让自己那么的失态。
重新拿起刻刀,刚想要继续刻下那道尚未刻下的划痕。
无数模模糊糊的记忆开始在圣人的脑海之中浮现。
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涌上心头之时,却让圣人如鲠在喉,双眼瞬间模糊一片。
这一刻仿佛自己回到了自己未成圣之前,作为人族修士之时的陈长生。
静静在时间长河之上刻舟求剑的陈长生,手中一顿,手中的刻刀掉入时间长河之中。
看着眼前被刻上密密麻麻的划痕,宛如雕像一般低头,看着面前的时间长河。
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手背上,暴起青筋的手死死扣着小舟的船板,指甲嵌入木板之内。
在陈长生面前的时间线正是自己当年谋划夺舍祖渊之时的时间线。
自己以身换身,舍弃陈长生之名化作祖渊之日。
也是自己的时间线断裂之日,也正是从那天起,自己师兄弟三人的时间线被紧紧系在一起。
自己观看了无数次的时间线,但这一次发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在三师兄弟紧紧系在一起的那个绳结之上,一抹青色一闪而过。
虽然模糊,虽然细不可闻。虽然稍纵即逝。
但一个身影,一个声音,一袭青衫却死死的印入陈长生的眼中。
青衫双手拢在胸前,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嘴唇轻轻张合之间,陈长生仿佛听到了青衫在喊自己的名字。
在看到那袭青衫的那一幕,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自己所认为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在看到青衫之时,便己经补全。
而这种补全让陈长生不是欢喜,而是一种几乎窒息般的痛苦。
陈长生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呼吸开始急促,力气几乎在一瞬之间被抽空了一般。
反反复复看着眼前这道一闪而过的青衫,看不清脸庞,听不清声音。
但却那么的熟悉,熟悉到陈长生感觉呼吸都前所未有的沉重。
也在这一瞬之间,便让陈长生感觉到了窒息般的难受。
那种心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又陡然放开的悬空感,让陈长生无力的栽倒在了小舟之上。
眼眸看着高空之中万千时间长河,星星点点在眼眸之中,却反射不出任何神采。
自己这位天地至圣,百万年的道统之争,似乎都成了一个笑话。
在嘲笑着自己作为一个重生者,却踩在自己最重要的人的肩膀上,登上了这所谓的最高峰!
万千世界,在天地至圣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也在下一刻,陈长生便知道了那颗一闪而过的流星去往了何处。
当知晓那颗流星要轮回转生之时,陈长生下意识的扣着船舷想要起身立刻前往。
只要自己愿意,下一秒陈长生便能够出现在那袭青衫面前!
但陈长生的手却僵在了那里,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陈长生真的怕了,怕自己若是再一意孤行,那袭青衫还会因为自己而受伤。
怕自己去看一看那袭青衫,都会对那袭青衫再造成哪怕任何一丝伤害!
但百万年的思念,却让陈长生感觉到了身体被抽空般的难受,踉跄的坐起身。
陈长生低声喃喃,依照着脑海之中青衫的嘴唇,哆哆嗦嗦的开口重复了一遍:
“是长生啊,知道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