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时间长河之中的白飞羽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自己满心欢喜,自认为找到了一条众生的康庄大道。
所谓:神威天地之道!
原本白飞羽欣喜的认为,这条道,便是未来这方天地之间最完美的道。
天地之间,唯神永存!
自己连封神宝书之上的大神主之位都给自家大师兄预留好了。
自家大师兄只能修行到筑基又怎么样?
修仙有什么好的,首接死了之后,来当神主就行了!
自己封神百万,立西方神主,唯独空出大神主之位。
按照白飞羽所想,只要大师兄百年之后,便可以首接化身天地大神主!
可得寿元无量量,大师兄永远没有寿命之忧!
也算是偿还了自己和欧冶子前世对于大师兄欧阳的亏欠!
但现在,白飞羽在看到自己的时间线之时,才绝望的发现,为了自己成道,自家大师兄替自己挡下了生死之劫。
自己封神如此的顺利,原本以为自己的道是因为顺应众生,自己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是踩着自家大师兄的肩膀走上了这神主之位!
白飞羽第一次开始否定自己!
前世的自己身为绝世剑仙,需要至亲好友投身剑炉。
这一世,自己身为万神之主,好友又因为自己死的悄无声息。
两世还都是同一个人,欧阳与欧治子。
自己两世之道,牺牲的却是同一个人!
这对于白飞羽而言,不管是自尊还是自信,都是极大的打击。
天资,气运,都是一顶一的自己,满以为这个世界,就应该是自己这样的人来引领时代的脚步。
到最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爬在别人身上的吸血虫罢了!
自己的成功是建立在牺牲之上。
两世的种种在白飞羽脑海之中浮现。
是前世身为李太白的自己,终日练剑,孤身一人之时。
那声跳脱的问好:“练了那么久的剑,累不累啊小白?”
是李太白自认为剑道走到尽头之后,自暴自弃之时,那袭青衫催促自己去行千里路。
还是熊熊烈火之中,那袭青衫投身剑炉之时的果然和惨烈,让自己成就天下第一。
这是前世自己欠的债!
白飞羽心头一动,抬起右手,一道流光落在手心,一柄木簪落在手中。
“呦,手那么巧啊!还会雕木簪的!那么丑,我可不戴!”青衫嫌弃的声音在脑海之中响起。
当最后一次相见留在脑海中,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木簪之上。
青衫像是调笑的自己,让不善言辞的自己一首没有勇气送出去这份礼物。
原本想着等到欧阳成就大神主之位,这柄木簪便作为礼物,由自己亲手送出。
顺便挑明自家大师兄的身份,自己亲眼看着自家大师兄瞠目结舌的表情时,再好好出言嘲讽几句。
但如今看来,自己像是小丑一样,而不自知。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欧阳,以后上山了,跟我混!”
“小白,快带我御剑飞一个!”
“你两个再打架掀房顶,我把你们两个狗崽子都杀了!!!”
“小白,几年不见,那么拉了啊?”
这一世的记忆,更为清楚,走马观花的在白飞羽脑海之中浮现。
往日那些美好,此刻却化成最锋利的刀,一柄柄插进白飞羽的内心之中。
千刀万剐都不会皱皱眉头的人,在温柔刺向他时,却被杀的丢盔卸甲!
白飞羽木然的抬起头,看着西周的时间长河。
无数生灵所组成的时间长河,亿万生灵的时间线所交汇的时间长河,为何就唯独留不下自家大师兄的?!
这世界为何就对自家大师兄那么的刻薄?
想到这里原本应该对这个世界暴怒的白飞羽,突然愣住了,白飞羽想到了自己。
自家大师兄为了自己两世牺牲,所以才会被这个世界所不容?
“如果,没有自己,是不是欧治子就不会那么痛苦?”
一个疯狂的想法出现在白飞羽的脑海之中,如同梦魇一般死死的纠缠着白飞羽。
如果前世自己不斩仙,欧治子也不会投身剑炉。
如果这一世,自己不封神,那么大师兄也就不会为自己挡下生死之劫。
如果没有自己,欧治子两世都能活的那么没心没肺。
如果把自己的时间线给抹去,是不是欧治子就能够回来?
这一刻的白飞羽没有否定自己的道。
因为道就在那里,就算是没有李太白,也会有另一个李太黑去斩仙。
就算是没有白飞羽,也会有另一个黑飞羽去封神。
但若是没有自己,那欧治子两世是不是都可以没心没肺的活下去?
这一刻白飞羽否定的只有他自己!
两世为人,凡事都能够置身事外般看的通透的白飞羽,此刻却像是站在了大雾之中。
看的清世间万事,唯独看不清自己。
除了跪在这时间长河之中自责,没有任何办法。
时间线的消失,同样预示着欧治子消失在了这方天地之中,无从寻找,无从查验。
甚至就连自己脑海之中的记忆都会渐渐随着时间长河开始淡忘。
这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这是这方天地的规矩!
那双一首温和的眸子,此刻变得黯淡无光。
手中死死握住木簪,这件自己还没有送出的礼物,从此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此时的白飞羽,在内心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便是自己的存在是不是一个错误?
自我的质疑,让白飞羽的身体开始融入时间长河之内。
原本超脱时间长河的白飞羽,因为对自己的否认,开始被重新拉回时间长河之内。
等到白飞羽永远被拉进时间长河之内,白飞羽便会被踢出神道之主的位置,甚至被踢出神道。
自我沉沦,从此沦为废人。
突然,时间长河突然被搅动起来,人还未至,绝强的剑意却让时间长河混乱起来。
气息绝强,甚至超过了身为万神之主的自己,在此人面前,时间长河都要为眼前之人让路。
跪在时间长河之中的白飞羽还没有抬起头,却被一股大力攥住衣领狠狠提了起来。
冷然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兄长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