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宋听澜总是做一个梦。
在梦里,跟她青梅竹马定下婚约的裴景朔带了个女子回来,坚持说那女子才是他的真爱,要与她退亲。
从床榻上坐起来的宋听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中不觉有些好笑。
虽然她跟裴景朔近两年来关系有些淡了,可好歹还有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情分在,更何况,娃娃亲是从小定下的,她相信裴景朔不会做这种事。
自己这所谓梦境,未免也有些太荒谬了。
宋听澜从床榻上下来,喊了丫鬟过来给她梳妆,自己则是在心里默默思衬着。
花鹊拿了件粉色衣服过来,喜气洋洋的在宋听澜面前展示。
“小姐,您看这件如何?夫人这次回来是要准备小姐的亲事的,小姐可莫要再穿的那么素净……”
宋听澜本想拒绝,她一直不怎么穿粉色这种颜色这么少女的衣服,平日里也是白色青色多一点。
只不过想到许久未见的裴景朔,还有花鹊口中的亲事,她脸颊一红,还是没说什么,默默接了过来衣服。
她已经许久没跟裴景朔见面了,先前跟爹爹在主宅祭祖的时候,便听闻程伯母和离了,按理说她该上一上门,只可惜那会她不在京城,实在是有心无力。
“花鹊。”看端着盆就要出去的花鹊,宋听澜急忙喊住了她:“我们还有几日到京城?”
这些时日来一直在路上昏昏沉沉,晚上遇到了驿站才能休息一下,她也没怎么关注路途,只知道已经上路四五天了。
花鹊立即回答道:“今日就能到了。我们现在在京城郊外的驿站,本来是昨儿夜里就能到的,可到了宵禁的时间,老爷就做主先在驿站里歇息了。”
花鹊说完就出去了,宋听澜抬眼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脸颊有些微红。
铜镜中的少女一袭粉色长裙,头饰也是俏皮可爱的,流苏在她发髻上随着动作轻轻的慌。
宋听澜抚了抚心口,只感觉自己心跳快的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她应当今日就能见到景朔哥哥了。
一想到花鹊口中的“亲事”,她脸红的简直像一只熟透的桃子。
她跟着父亲回了祖宅几个月,而她现在也已经及笄了,亲事也确实要开始谈了。
因着是最后一日了,大家都有些归心似箭,梳洗好了之后便匆匆上路了。
距离京城已经不多远了,只有两三个时辰的路途,宋听澜昨儿被那莫名其妙的梦境折磨了一晚上,实在没怎么休息好,花鹊在马车上陪她,两人倚在一起昏昏欲睡。
花鹊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丫鬟,虽说是丫鬟,可其实两人跟亲姐妹也没差多少。
马车行了不过两个时辰左右,就进了京城,他们走的不是正门,宋听澜撩起来帘子朝外看,正巧看到四海蓬莱的牌子。
这几日听闻京城里发生了许多大事,景朔哥哥的妹妹开起来了一个铺子,听闻那铺子里所售商品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宋听澜早听着的时候心里就抓心挠肝的十分好奇了。
却没想到这会正好路过,四海蓬莱藏在巷子里头,外头排着长长的队,宋听澜瞧不到里头的景象,从她这儿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门牌,她不由得有些失望的收回了目光。
从她们旁边路过的一辆马车似乎有些眼熟,宋听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才察觉到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胥子垣坐在前头赶车的,不正是程伯母家里的小厮。
正巧一阵风追吹过,把帘子吹了起来一角,宋听澜这才看清了里头的人,她急忙叫停马车,声音柔柔的开口。
“景朔哥哥?程伯母?”
对面的人听到动静,急忙撩起帘子来。
看到熟悉的面孔,宋听澜顿时满脸惊喜。
“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
她笑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什么,宋听澜总感觉对面的程伯母笑容有些勉强。
“听澜?你怎么在这儿?”
成宋听澜又想起来早上花鹊的打趣,不由得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又想到程伯母和离时她耶并未上门,怕伯母误会,她急忙解释道:
“先前便听说程伯母和离了,可那会我跟爹爹回了祖宅祭祖,今儿刚赶回京城,就急忙想去找程伯母了,没想到却在这儿碰上了。”
宋听澜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想到方才看到的马车内的那道人影,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景朔哥哥呢?对了,程伯母,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宋听澜感觉自己面前的程伯母笑容愈发僵硬了。
看出来了她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宋听澜急忙撇开话头:“程伯母,我还未来得及回家拜见祖母,不如程伯母先去忙,待听澜忙完后一定亲自上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程伯母松了口气。
两方客气的一来一回了一会,宋听澜刚想提出告辞,就看到对面的马车内探出来了一个她心心相念的人影,正是裴景朔。
他朝着宋听澜义正辞严的说道:“听澜!我先前对你只是兄妹之情,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趁着今日母亲也在,不如一并说清楚,我们两个的婚约不如就此作罢……”
宋听澜愣住了,那个荒诞的梦境在她脑海中一遍一遍的盘旋。
什么叫做……他找到了真爱?
宋听澜神情有些受伤,她急急抬起头,却对上了裴景朔严肃的目光。
见对方这样子,明显并不是开玩笑,宋听澜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见她一直不答话,裴景朔一脸歉意的又补了一句:“抱歉,听澜,先前是我没看懂自己的内心,把兄妹之情当做了爱情,这才……”
“闭嘴!”
程伯母立刻厉声怒斥,裴景朔这才悻悻的住了嘴。
而宋听澜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程氏勉强的笑了笑,但心里却好像是刀搅一般的疼痛,还有不可置信。
她有些慌忙的朝着程伯母道。
“程……程伯母,听澜急着先回府,便先走了。”
程伯母并没拦她,直到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宋听澜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