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青烟自香炉中升腾而起,轻盈而细腻的烟雾,如薄纱般在空中轻轻舞动。
烟雾隐去,可檀香不散,悠悠然的充满了整间书房。
书房内,充斥着大量书籍,以及一些水墨丹青画,从这一点来看,书房的主人想必很爱“文”……
何志军立于一张宽大的书桌前,桌上铺展着一张宣纸,纸上赫然写着“慢行”二字,瞧着墨迹未干,应当是刚刚写下的。
盯着宣纸上字看了一阵,何志军又抬起头看向了书桌前不远,用架子展开的书卷。
“写了这么多遍,总算是有几分神似了……”放下毛笔,何志军随手拿起的书桌旁的茶杯轻饮茶一口。
咚咚咚~
“何少爷,您在吗?”
听闻家中车夫阿四的声音响起,何志军眉头一扬:“进来吧。”
很快,书房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车夫阿四鬼鬼祟祟的从门缝中侧身而入,又快速掩上了门。
见状,何志军皱眉道:“贼头贼脑的做甚?”
车夫阿四年纪不大,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长相的普通,属于是丢进人堆里很难找到的那种。
见何志军说自己,阿四讪笑道:“第一回干盯梢的活计,这一下子感觉心虚的慌。”
闻言,何志军冷声道:“你心虚个甚?让你盯着那样房,是为了全镇乡亲的安危着想!”
“你若是觉得心虚,莫不是我让你去盯着,你觉得不该?”
“不不不!”阿四连连摆手:“阿四绝无此意!何少爷心忧南泠,是咱南泠镇乡亲的福分。”
“只是阿四不争气,这以前没干过这事情,一时间就显得有些做贼心虚了……”
“行了行了!”何志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问道:“说说吧,今儿个一天你都看到些什么了?”阿四躬身道:“少爷,今儿个我天还没亮就候过去了。”
“这一大清早的,那一袭白衣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顾宁安,他到范氏豆腐吃饿了三碗豆花和一碗豆浆。”
“具体是什么口味的豆花我没看着,因为怕被发现了,我躲在很远的地方猫着。”
“这吃完了豆腐啊,顾宁安好像没付钱就走了,我一开始还纳闷呢,能买得样房的人,怎么就连几碗豆花都要挂帐,莫不是买样房将身上的钱财给花干净了?”
何志军一抬手:“少说自己的猜想,直接说事情。”
“成。”阿四颔首道:“吃完了东西,顾宁安没回家,往外走了,具体去了哪儿不知道。”
“之后又过了一会,一个漂亮姑娘带着一个胖娃娃出来了。”
“他们两个去范氏豆腐一人买了一份豆浆,然后也走了,但走的方向跟顾宁安走的不是一个。”
“之后,一直没有人从样房里出来,到是有一个在集市做活车夫拖着一大车的东西送到了宅门前。”
“车夫敲开门后,里头出来了一个白头发的少年郎和一根草。”
“他们一起把东西都搬了进去,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最后,顾宁安回去了,提着个水桶……我在等了一会眼看没什么动静,就想着回来跟少爷汇报一下……”
闻言,何志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说完了?”
阿四颔首:“说完了。”
“吃豆花、喝豆浆、出门、回来,这一整天你就盯出了这些东西?”
何志军长呼出一口气,看向阿四的眼神中尽是鄙夷。
“何少爷……”阿四无奈摊手道:“可问题是他们就做了这些事情啊……”
“哼!”何志军冷声道:“你在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或者是有什么变化的地方。”
“我想想……”
阿四看向房梁,绞尽脑汁的思索了半天,随即一拍手道:“对了,样房的牌匾上题上字了。”
听到这话,何志军不耐烦的回了挥手:“好了好了,尽去盯了些没用的事情回来。”
人家不过是安生过日子,能有什么事儿啊……阿四心底腹诽,脸上只得挂笑:“对不住啊少爷,没给您把事情办好了……”
“嗨~”何志军长叹一声,从腰间拿出一粒碎银子:“接好了。”
瞧见亮闪闪的碎银子抛过来,阿四的眸子也跟着亮了起来,他抬起双手朝天一拍,结果这银子撞着其手背反弹了出去。
嗒嗒嗒~
银子落到地上滚了一端距离。
肉疼坏了的阿四忙上前将其扑止,捡到手中一脸欣喜的放到口中轻轻一咬,傻笑了一声。
见此情形,何志军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了那一日母亲同他说的话……
下人就是下人,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他们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没接住就慢慢捡,下次可别乱冲乱撞了,万一撞到了什么东西,你可赔不起。”
何志军的语气中尽显鄙夷,但阿四不在乎,毕竟对他来说,只要给银子就行……
“是是是,下次一定注意!”
“谢少爷赏赐,谢少爷赏赐。”
赔笑起身,阿四余光一瞥,就瞧见了何志军书桌上的慢行二字。
下意识的,他便是脱口而出:“哎,何少爷,咱没读过书,这慢行二字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噢?”何志军戏谑道:“你怎得看得出这字里有特别的意思?”
阿四讪笑道:“就是看样房题字也写了这个,然后何少爷您也写这个,就想着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