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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诡梦列车(16)

    副本的某处,穿着藏青色乘务员制服、左手臂佩戴红色袖章的男人喃喃道:

    “我也只能这样帮你了……”

    “你可一定要活下去啊。”

    “毕竟,我还有话要拜托你,帮我带给她……”

    薛优在一片黑暗中醒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她有种坠入地狱的错觉。

    薛优对身处的空间大小估算错误,才一个抬手,就直接打到了什么硬质建筑材料上,痛得她倒吸一口气。

    揉了揉手,缓解一下疼痛,这一次,长记性了,慢慢伸手,摸索着四周。

    入手的触感略微粗糙而并不冰凉,她好像正蜷缩在一个木质柜子里。

    她不会被活活关进了棺材里吧。

    薛优原本是想苦中作乐,跟自己开个玩笑,反应过来后,却被这个可怕的猜测吓得一僵。

    不,不可能,形状不对。

    哪有连脚都伸不直的棺材。

    薛优推翻了这个自己吓自己的念头,却并没有因此舒上一口气。

    她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好像很多很多年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经历。

    ……她很小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她今年几岁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仅仅是两三个问题,就让薛优的脑袋剧烈地疼痛起来。

    想不起来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困在密封黑暗空间中的女人,心智好像遭遇退行,竟然是如没有什么自主行动能力的小女孩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薛优一边哭,一边用四肢不断挣扎着,好像通过这样笨拙的举动,就可以摆脱困境。

    而事实上,除了让自己的身上徒增许多淤青与擦伤外,薛优一无所获。

    她仍旧被关在这个狭窄的木质柜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薛优哭累了,思维一片混乱。

    她会怎么样呢?会有人找到她吗?

    被找到的时候,她是怎么样的呢?是不是已经活活饿死了?

    薛优感到胸口闷闷的。

    经过刚才无意义的哭闹,密封空间内本就不多的氧气更是被狠狠消耗了一番。

    只怕在饿死前,她会被活活憋死。

    薛优于是又想哭了。

    当一个人面对现状无能为力的时候,她除了哭,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恍惚间,薛优感到自己的意识好像被分割成了两块。

    一块,感受着黑暗与绝望,茫然无助;

    另一块,却以不可思议的某种视角,看见了“自己”,一个正困在储物柜里惊慌失措的小女孩儿。

    “你不用害怕,因为你拥有坚强与聪慧的心智,足够你面对所遇到的任何情况。”

    她好像听到她自己对自己说。

    “不,我不可以,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很害怕,下意识地反驳。

    “只要你相信自己,就可以做到。”

    来自内部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却也引起了一种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头痛。

    这种头痛像是某种警告,威胁她最好乖乖保持现状,不要做任何改变。

    薛优忍着恐惧与头痛,想要留住心里的那个声音:

    “真的吗?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因为薛优的相信,那个声音仿佛获得了可以对抗头痛的力量,变得越来越清晰:

    “你的口袋里,有一盒糖……”

    “哎呀!”

    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了薛优与自我声音的连接。

    如同被惊扰的小鹿一样,另一个自我瞬间隐没在名为潜意识的丛林深处。

    而薛优则重新恢复到那种心智退化的无能状态。

    不过,好消息是,女声响起后没几秒,薛优就听到脚步与开锁的声音。

    接着,光线与空气重新回归,薛优得救了。

    “宝宝,你没事吧?你爸爸也真是的,怎么粗心到把你锁在储物柜里?”

    中年女人心疼道。

    女人烫成大波浪的长发被盘了起来,以合适的形状固定在后脑。

    那种心疼的表情,更是给她本就不错的五官平添几分知性的美。

    听了女人的话,薛优迟疑道:“你是……我妈妈?”

    闻言,女人更加心疼了,“宝宝,你怎么了,不会被关傻了吧?”

    “我不是你的妈妈,还能是谁呀?”

    薛优迟钝地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让她感到熟悉。

    所以,她自称是她妈妈,这也是可信的吧。

    女人一面帮着薛优从储物柜里出来,一面忿忿道:

    “你爸爸这次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粗心呢?等他回家,妈妈一定帮你狠狠骂他一顿,出出气!”

    语气虽然很严厉,可内容却与语气不符。

    明明是差点让薛优死掉的重大过失,却被轻飘飘地带过了,好像一顿骂就能抵消一切一样。

    这样薛优感到一阵不适。

    脑内模模糊糊升起一种感觉,告诉她事实不是这样的。

    她的妈妈才没有就这样算了,而是应该拒绝原谅,硬气地与丈夫一刀两断才是。

    “妈妈,你会跟爸爸离婚吗?”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爱的话一样,竟然笑了出来。

    摸了摸薛优的头,答非所问:“知道宝宝这次受委屈了,晚饭你想吃什么妈妈都做好不好?”

    说着,就拉了薛优的手,把她往储物间外带。

    女人转身的时候,薛优对上一双黄而浑浊的眼睛。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用沟壑交错来形容都毫不为过。

    这个人形生物身上的脂肪似乎已经完全消耗了,留下一层干枯的表皮,紧紧包裹着肌理而已。

    正是这样一个如同干尸般的生物,一直以背对背的姿势,牢牢地黏在女人的背上。

    因为它没有女人高,也没有出声,薛优才一直没有发现女人的背后还有这种蹊跷。

    见薛优紧紧盯着它,干尸的眼睛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很含糊的三个音节:

    “赔……钱……货……”

    薛优:“……”

    听到干尸说话的声音,女人连忙回过头,“宝宝,我不是交代过你少和外公说话吗?”

    “你知道的,你外公不喜欢女孩儿。”

    薛优皱眉道:“这个……是我外公?”

    见薛优疑惑,女人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忘记外公是什么意思了?”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妈妈的爸爸叫什么,妈妈的爸爸叫外公。”

    女人耐心道:“宝宝,这就是妈妈的爸爸,你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