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婚期可有商议过?程风何时提亲啊?”
青姝道:“上哪儿提啊,我……我没有家人,自己觉得合适,那就成了呗,那些仪式,我就不必了。”
“这怎行?”刘妈妈听了道:“你一高门贵府里的大丫头,怎能没仪式,什么家人不家人的,主母就是家人,届时这阿蕴姑娘已经是当家主母了,有小子要提亲,自然是过问主母。”
青姝下意识道:“啊?过问她?那岂不是要阿蕴替我做主了?”
江蕴想了想,道:“还真是,还真是我来做主,青姝,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天。”
青姝道:“你还小我两岁呢!”
江蕴乐得高兴,“我刚进府时,你可还欺负我,怎的到时候,嫁哪个郎君都得我说了算。”
“你!”青姝道:“不许,还是得我说了算。”
江蕴道:“也没什么你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了,总之就是内定了程风,对吧。”
青姝撇了撇嘴,喃喃道:“那也要人家来提了才行,谁知道呢?你、你穿好没?”
“好了好了”,刘妈妈道:“阿蕴姑娘已经穿好了,你且来帮她收拾一下衣领裙摆。”
“好重,穿着累。”江蕴抬了抬袖子,道:“这衣裳穿一天,可见女子成婚有多不易。”
刘妈妈用力在她腰间一收,道:“你这叫什么话,你这福气时多少人想要都没有的,还嫌弃重?越重越是高价,可少再说这些遭人恨的话。”
“是是是,我不再说了。”
刘妈妈道:“重确实重,但这衣裳还算是好的,最难的,是那发冠,戴片刻没什么,戴一日下来,可是有点难,不过好在姑娘也就走个几步路,到时候在房里坐着就是了,靠在床边,能轻松许多。”
她才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嘴,“哎呦,瞧我这张嘴,哪有教着姑娘偷懒的。”
江蕴道:“无妨,我本也是懒惯了的。”
她穿着喜服在屋里走了两圈,本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但刘妈妈还是精益求精,道:“我看肩膀处还能再稍稍收一收,行了,这衣裳能褪下来了,稍稍改动之后,那才叫完美无瑕。”
好在是别的鞋面啊圆扇啊都没有问题,喜服的肩处收一收,很快。
刘妈妈一边整理,一边道:“姑娘,老身给你的书你好好看着,然后这所有的衣裳首饰啊,到时候就给你送到医馆里头,成婚那日,是相爷去那里接你的,约莫会在成婚前十日左右送到,可好?”
江蕴道:“好,妈妈们也不用太过匆忙。”
时间过的快,不知不觉就四月中了,江蕴看着妈妈们匆匆出府的背影,心中难免起波澜。
青姝也不禁感叹道:“真真是瞬息万变,一两年时间,相爷和相府比过去多少年的变化都大,得亏是你来了呀阿蕴。”
江蕴:“是啊,估计明年此时就坐在这里看你成婚呢,哦不,说不定不用等到明年。”
***
四月二十这日,苏明樟将五月初五成婚的帖子都发了出去,这消息一经传开,洛阳城中又是热闹起来。
苏明樟手笔大,这帖子自然发的多,朝堂官员不懂多说,自然是人手一份,至于平常苏明樟看不上眼的一些权贵家族,也都收了请帖,且因着卢太医的存在,太医院上上下下也沾光,只要卢太医愿意,尽管带人去吃吃喝喝就是。
除了这高门之间的请帖意外,苏明樟还不忘连百姓们也带上,当然这并非是人人皆有请帖,但是人人皆有喜气是不错,苏明樟让人在告示处贴了,上面写明,只要是半月后来相府门口沾喜气的,都可以领到银子或是喜糖。
不得不说苏明樟是善于铺垫,他就算是没这些个操作,届时都会热闹的不像样子,但他偏就是忍不住提前告知,巴不得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洛阳城外面的百姓都忍不住过来凑这个热闹,让满世界人都直到他娶了江蕴。
只是这消息贴出去的那日,百姓们皆是在凑热闹,但天色暗了之后,只有一人站在那告示前,久久不挪动半步。
江晟提着一盏灯,照着那上面劲道的字迹,就僵着着一个姿势久久不动。
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若是细细看,便可见他嘴角有伤,但血迹已经干了。
不仅是嘴角,衣裳上也有些若隐若现的血迹。
江晟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走了许多路,去了临近郊处的一个旧巷子。
江晟在那租了个屋子,因着他现在官位太低,不过是个底层办事的,故而朝堂自然是不会给他宅子,他只得拿了最后一点点银子,在洛阳找个地方住。
等到过两个月,攒些月例银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只要这段时间能把差事办好就是。
江晟走了许久,才到那老宅子里,随手点了等后,就拿布巾沾湿,撩起自己的袖子擦伤口。
他手臂上破了皮肉,背后也有乌青。
在他接手这份差事之前,根本不敢想象不过是要个账而已,能有多难。
但他今儿不过是去了两家而已,一是皇亲国戚的国公府,这算是顶顶贵族,已经过世的那一代老国公,是跟了两任帝王打天下啊的,到了这一代,虽说是没出什么人才,但尊贵依旧。
国公府高门大户,见他一人来要账,就连下人都懒得理他,直接放了狗赶他,他壮着胆子再次说明来意,人只道他不识抬举,居然随意往地上丢了几个铜板就打发他走。
江晟狼狈,原想着这国公府是账上门第最高的一户,也是最高门,不缺银子不说,应该也是最读书懂礼,好说话的,更何况的是,这国公府家的公子爷也在太学念书,两人过去虽然交集不多,但也算是同窗,所以要账应不是问题。
只要能顺利要了这国公府的账,之后的在有的,见国公府都做出表率了,又还有什么好推脱的?
这是江晟最初的想法,也是最天真的想法。
但呗国公府赶出来后,他便意识到了,这高门大户再不缺钱,也不会掏出那些他们都已经逃过了的银子,人性本贪,虽说这样的事情很丢高门颜面,但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官,又有说明能力将此事真正宣扬出去,扫了他们的颜面呢?
只怕没有到那时候,他就依旧被狗咬死了。
于是他改了注意,在拿册子上找了官位门第最低的一家,是洛阳城退休了的老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