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樟掌心温热,将江蕴的小手握在手心。
她走出门时,看见七兰已经被塞住了嘴,手也被捆绑了起来,缩在一边不敢动弹。
程风奉命进去接着收拾人。
他动作利索,处理起宋珩那样没有武功的人,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他难得心细,过程中还不忘随手捡了捡衣裳,将他有些半露的上身裹了个严实,然后拿绳子将他从上到下绑的不能动弹一点儿。
“谁!放开,是那个贱人的走狗?放开我!”
宋珩还觉得是江蕴一人的命令,他不止苏明樟回来了且还就站在外头,一阵晕头转向的喊骂过后,又被堵了嘴,然后整个人被放倒在地上,一脚踹了出去。
然后,程风的视线往床塌上看去。
被中人抖抖厉害,还时不时溢出被努力压抑着的哭声。
江晗毕竟是女人,且又是那样的身份,程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下手是好,转头看向苏明樟。
苏明樟半点儿不膈应,淡声道:“一样。”
“被子给她留着吧。”
江蕴补充了一句,于是程风就干脆把江晗连人带被子地绑起来,江晗没敢有半分挣扎,生怕自己一挣扎,最后道被子都会被抽走。
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江蕴那句把自己裹好是什么意思。
她方才隐约听到苏明樟道声音了。
怕。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她这次甚至来不及去怨恨江蕴和苏明樟,骂不出来一句,除了发抖就是哭。
这么大的错处,苏明樟又是那样狠戾又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江晗都不敢预料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她原先还想着和离,现在再想起这二字,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怕是被休都会是最好的下场了,极有可能会丧命。
毕竟女子偷情,若是被夫君活活打死了,旁人也只会说活该。
江晗不想死……
不!
她糊涂成烂泥的脑子突然又想到,她不是可能会死,她是一定会死!
宋珩……宋珩方才没戴假面,江蕴认出他……他也不要命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蠢才今夜正是精虫上脑,又被江晗激怒早就失了神志,他方才竟以为江蕴是送上门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仅是她完了,江家也完了。
不!
或许……有母亲在,太后一定还会帮的……即便江家会彻底没落,但能活就行,江家为太后苦心效力多年,太后总不能见死不救。
都是宋珩威胁她,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
江晗不断告诉自己能活,可眼泪还是染湿了一片被褥。
她感到自己被抛了出去,而后重重落地滚了两圈。
好在有被子裹着,降低了些疼痛感。
院中,江晗和宋珩并排躺在地上,苏明樟没管江晗,只走上前两步,低头看着宋珩。
他那双眼睛,见人过目不忘,过去宋珩一个小官虽与他交集不多,但苏明樟还是能一眼认出,并说出他的变化来。
“瘦了,白了,疯了。”
他随意地点评着。
宋珩总算是清醒过来一些。
他瞪大眼睛,躺着转了转脖子看四周,然后将视线定格到苏明樟脸上。
他当然认得出。
只是他不懂他为何突然回府了,还是在深夜,还来了江晗的院中。
更不懂为何他看到自己,没有怒极,没有立刻要杀了他或是移交刑部,而是能这样随意且淡然,像是在市场上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一样打量着他。
他简直被看得浑身发毛。
江晗看着苏明樟那样,心想这厮也确实恐怖。
面上不动声色,估计心里已经把如何将他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都想清楚了。
该死的死囚活着出现在他面前,他能神情淡定,怎么方才就不能好好听她解释一些萧煜之地事?
合着发疯胡闹是专门留给她看的?
江蕴在心眼里翻了个白眼,然后听到苏明樟问宋珩道:“怎么逃的?她绑的你?”
他边问边用眼神指了指一旁被裹在被褥里的江晗。
宋珩没有任何犹豫,道:“对。”
反正他早就是烂命一条,他只是要毁江晗江蕴,能毁一个算一个,把整个江家都拖下水他就更高兴了。
别想让他一个人背负全部然后去死。
苏明樟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江蕴猜想,他估计是在想如何发酵此事,才能使得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少顷,苏明樟转过头看着江蕴,道:“你来?”
这件事是江蕴一直在关注的,苏明樟原先也答应过让她全权处理。
江蕴没想到他什么令都没先下,就能全部交给她处理。
她点了点头,道:“我处理一半就行。”
她的意思是,她只想来定江晗的罪,她想从江晗嘴里知道些事情,至于宋珩,她懒得浪费时间。
苏明樟默许,对程风道:“都带来,今夜一起审了。”
他口中的一起,还包括那一头的萧煜之。
今夜谁也别休息了。
毕竟面对府中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他也没有心情睡觉。
所有人都被带到了大厅,除了还在呼呼大睡的萧煜之,其他人不是紧张就是恐惧。
程东程西二人局促地站在一旁,生怕自己某件事上被牵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厅内点上了烛火,苏明樟往主座上一靠,橘色的烛光摇摇晃晃,从侧面映到他脸上,他视线俯视着众人,似个索命的阎王一般。
简单给程风递了个眼神之后,程风就拿着一桶水往萧煜之脑袋上浇。
江蕴想,若是萧煜之醒了,自己得在这里被缠许久,于是她马上到苏明樟身前,“相爷,我先带她去偏厅问话可行?”
苏明樟支起头,对上那双真挚的双眼后,点了点头。
江蕴觉得他这大概是冷静下来消气了,所以才又好说话起来。
她道了谢,对着程东程西道:“把她搬到偏厅。”
程东程西速度很快。
他们也是巴不得换个地方,站在苏明樟身边,难免压力有点儿大。
江晗被二人抬去,江蕴正要跟上,却感觉手腕处一紧,被苏明樟将她又拽了回去。
江蕴没有防备,狼狈往他胸口一扑,又慌忙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立好。
这样严肃道场合,他正事还没做,怎么又突然拉扯上她?
“相爷还有何吩咐?”
苏明樟道:“先处理这些杂事,不代表你的事就过去了,懂吗?”
江蕴:“……”
感情他表现的好说话都是假象,是想与她秋后算账呢?
不对,她到底有什么事?她做错了什么?
江蕴无奈,心中叹了口气,面上顺着他道:“是,我明白。”
她话说完,身后又是哗啦一声,第二桶水往萧煜之身上浇。
那药实在厉害,萧煜之一时半会儿根本不醒,江蕴安抚完苏明樟赶紧脚底抹油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