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纱一直与她闲聊到太阳快落山,见她有些疲惫,起身道别,沈银霄点点头,目送她出去。
绛纱走到门口,刚一掀开帘子,迎面差点撞上来人的胸膛,入目是玄色华贵衣料上不显山不露水的暗绣,沿着突起的喉结,视线缓缓上移,是男人紧绷的下颚,下颌上有淡淡的青茬,富贵雍容里平添几分粗糙和威压。
她心一跳,扶了扶鬓边散落下的一缕头发,屈膝行礼。
这几日跟着沈银霄,她见他已经默许不必跪拜,魏承不在意这些,凤眼半敛,淡淡扫了她一眼,她赶紧让开路,他抬脚走过,进了帐子。
夕阳落在营帐上,在地上投下密密麻麻且锋利的黑影,绛纱在帘旁伫立片刻,听到里头传来模糊不清的男人声音,微微怔然。
直到一旁的守卫看过来,她猛地一惊,低头转身离去。
“今日做了什么?”魏承走进来,看了一眼坐在炕案边的少女,声音平静。
他微微偏着头,漫不经心地挽起袖子,露出遒劲结实的手臂线条,伸手进盆中,打算净手。
却见盆中水浮着一层淡淡的粉,已然将水染成淡粉色,他这才闻到浅浅的胭脂花香。
手顿在半空中,他神色自若地将盆中的水倒了,唤人重新送水进来。
帐中一时间传出盆盏碰撞声和哗哗水声。
“看书,梳妆,聊天。”她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手里整理着散落在案上的胭脂水粉,睨他,反问:“将军今日做什么了?”
魏承忍不住也勾唇,抽下巾帕,一边擦手,一边学着她说话:“操练,巡营,议事。”
其实只要不提某些事情,两人相处起来也很融洽。
看她收拾东西,他凑过去瞧了瞧,都是女人家的玩意儿。
随手拿起一瓶白瓷长颈小瓶,揭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淡淡不知名花香幽幽传来,“这是什么?”
像是玫瑰,也像是茉莉,看瓷瓶的质地,算不上很好的东西。
分明不感兴趣,还非要问。
“花露,沐浴净面时用的。”她伸手去拿他手上的瓶子,嗔道:“小心些,撒了可没地方买,还是昨日托军医帮忙从外头捎来的,就买了两瓶。”
他嘁了一声,不以为意:“你要想要,给你弄一百瓶来都行。”
瓷瓶在指尖旋转,有意无意避开她的手。
她有些恼,缩回手不欲再管他,指尖却被他握住,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指尖,鲜明的摩擦,生出一股痒意,从手指蔓延到心底。
“你真喜欢么?”他看着她,问道。
她看着他,“什么意思?”
魏承将花露放到一边,将她的整只手都握在掌心,缓缓拉近,她整个人,都倾向他,上半身架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身体勾勒出曼妙的弧度。
一缕青丝垂落在脸颊畔,发梢扫过他的鼻尖,又香,又痒。
她另一只手捋起鬓发,挂在耳后。
“用惯了上好的香膏,真的会喜欢下等货色么?”魏承抬眼,似笑非笑扫了一眼桌上的瓷瓶。
像是在说香露,又像是在说人。
沈银霄一怔。
“她在学你。”他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沈银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偏头问他:“谁?”
下一瞬,整个人骤然失重,天旋地转间,在回过神,已经掉进一个结实温暖的怀里,她坐在他腿上,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低呼一声。
鼻尖弥漫着他身上的味道,皂角的清香,出汗后的微微水汽,日头暴晒后草木的冷香和露水汽混杂在一起,纠缠成说不清的好闻味道。
“还能有谁?”头顶传来他幽幽的声音,“不正如你所愿?”
她心忽然跳的有些快,抬头觑他,见他不似发怒,胆子也大了起来,坏心道:“她怎么学的?学得像么?”
“十分学了九分。”
能得他肯定,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喜还是不喜,五味杂陈。
见她低眉不语,他嗤笑一声,眼神却是冷的,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分也不像。”
她有些尴尬地僵硬在他腿上。
一只大手掐住她下颌,两腮的肉都被挤得堆了起来,嘴巴被迫撅了起来,正对着他低垂的脸庞。
眼前的女人总能时不时给他一些惊讶,惊讶于她到底还有多少小心思,惊讶于她看起来胆子小,其实胆子大得很。
在他眼皮子地下就敢动小心思。
“想给我献美,也应该找些上好的货色来。”
撅起的红唇水嘟嘟,红艳艳,他喉结滚动。
“什么人也往我面前带,当我是什么?”他冷冷道。
像是想起什么,他冷冷一笑:“还说要找郭焉给我相看女子,你就是这么给我相看的?从妓女堆里给我随便拉一个过来?”
越说,手不自觉地收紧,她下颌掐得发红,眼睛里都是水汽。
“那将军喜欢什么样的?”她含糊不清,直视他的眼睛。
他拧眉,竟真的想了想。
“长得好看,聪明,胆子大点,性子柔点。”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床上功夫要好。”
她愕然,前几条虽然好说,虽然麻烦点,但也能看出来,但是最后一条是什么意思?床上功夫好不好这怎么看?
“记住了没有?”他掐着她下颌的手松开,滑下她的脖颈,一路辗转流连向下,两指伸入她的衣领,探入深沟寻幽。
灼热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扑在她的额发间,她抓住他作乱的手,为难道:“床上功夫好......这怎么找?总不能事先找个男人帮将军试一试......”
他不耐烦,大手拢住她的雪峰,一手托着她的臀,抱起来往榻上去,一边骂她:“什么都问我,我手底下养那么多人,要是都跟你一样,我早死一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