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柔失踪。
褚明衍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谢桥临了时提点的那句话。
荣亲王!
陆贞儿心中极为自责,为了平息家中的争吵,避免陆芷柔受到更多争议,母亲对她动手,不顾父亲阻拦一意孤行,将人送去庵庙。
不过两日,人便不见了!
陆贞儿焦急的去往太傅府。
褚明衍拦住陆贞儿,安抚好她的情绪,便去找谢桥。
“你说陆芷柔不见了?”谢桥惊讶的从堆积如山的书籍后抬起头,放下手里的管束,满腹疑问:“陆芷柔不过是陆贞儿的姑母罢了。荣亲王为何要带走陆芷柔?太傅对这个妹妹极为看重,但是太傅夫人却态度恶劣,并不喜陆芷柔,他到底要做什么?”
褚明衍也不知荣亲王带走陆芷柔有何用意。
要挟太傅?
太傅夫人也不见得是个好拿捏的。
陆芷柔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荣亲王此举正中下怀!
太傅夫人定会从中作梗,反倒会坏他好事。
“徐尚书?”褚明衍陡然记起陈年旧事,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谢桥摸了一下鼻子,目地在徐尚书身上,太过牵强。
纵使徐尚书年少时对陆芷柔很钟情,他是一个有责任的人,有妻有子女。如今人即将到晚年,这个岁数,早已渐渐趋于平定,少了少年时的热血,考虑的事情便太多了。
“徐尚书的女儿是蜀王侧妃,也不见他为蜀王做过什么。陆芷柔是几十年前的旧情,你能断定徐尚书会为了陆芷柔做出一些让步,或者是改变立场?”谢桥觉得荣亲王此人,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陆芷柔之于徐尚书,有风险在里面。“徐愁生在替秦蓦掌管虎卫营,但是此人与他父亲一般,脾性执拗,且顽固,不是任何人与事能够轻易动摇。就算荣亲王提着徐尚书的头,要挟徐愁生倒戈相向,他宁愿以死向他父亲谢罪,也不会背叛。”
所以,她猜想徐愁生这脾性与徐尚书很相似,坚定立场到几乎六亲不认。
谢桥蹙紧眉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褚明衍,“我倒是觉得……他的目标是你。”
褚明衍挑高眉梢,颇有些诧异。
“贞儿?”褚明衍语气惊讶,难道他们想要从他的软肋着手,而陆贞儿对陆芷柔极为爱重,如此倒也说得过去。“他们何不从贞儿本身着手?这似乎比陆芷柔更具有份量!”
事情扑朔迷离,谢桥陷入沉思。
荣亲王的目地,无非是这几个人。而他们要确定荣亲王的目标,做好防护措施。
褚明衍心中其实有另外一种想法,与谢桥之前的分析,出入不大。
太傅对待陆芷柔的态度,甚至重过妻女。当初陆贞儿提议将陆芷柔送进庵庙,他便同陆贞儿闹过,险些翻脸。如今陆贞儿好不容易说服他,强制性的将人带走,转眼人便不见了,可以见得太傅会是何等的态度!
便是想到这一层,他适才拦住陆贞儿回太傅府。她一个人回去,将消息传给太傅,只怕她讨不到好。
褚明衍道:“我早前是怀疑他想要挑拨我与太傅府的关系,贞儿与太傅关系闹崩,荣亲王换个形式将陆芷柔送还回去,不但不招太傅的恨,反而卖了好。陆家的关系,是一块巨大的馅饼。”谁都想要。
而今是他背后的支撑,给他增加筹码,分散他的势力,荣亲王首要做的事情!
谢桥总觉得事情比不如褚明衍想的这般简单,定是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谢桥按揉着额角,细细思索,到底哪里有她疏漏的地方。
思绪就像断了一根线,无法连接起来。
“你调查几十年前,究竟发什么了何事。”谢桥站起身,蹲在书架下面,搬开厚重的书籍,翻找出一本小话本,吹掉话本上的落尘,放在他的面前:“你看一看这话本,再好好理一理,知晓从何处下手。”
褚明衍翻开看了几眼,猛然看向谢桥,心中极快闪过一个念头,却没有来得及捕捉到。
“我会将陈年旧事,调查清楚。”褚明衍只翻看几夜,便知谢桥要说的是什么,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不必说明白,便会懂对方要说的是什么。“从陆芷柔身上着手。”
当年,为何她不曾出嫁!
以她的条件,即便与徐尚书闹出那一桩官司,也会有人愿意求娶。
谢桥赞赏的睨他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褚明衍当即去办。
谢桥负手立在窗前,直到见不到褚明衍的身影,谢桥手指叩着窗台:“调查陆芷柔如今在何处。”静默了片刻,又道:“若能够解救,便将人救出来。量力而行,切莫暴露你们。”
隐在暗处的隐卫,瞬间离去。
陆芷柔于荣亲王有用处,她暂时是安全的。
——
太傅府。
太傅夫人额头上戴着抹额,精神恹恹躺在床榻上。
陆芷柔被陆贞儿带走,太傅便将这笔账记在她的头上,认定是她唆使陆贞儿将陆芷柔给弄走。
这几日,疯了一般找人。一回到府里,便冷嘲热讽,同她吵闹。
侍棋手里拿着小木槌,跪坐在脚踏板上,为太傅夫人捶腿:“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同老爷置气只会将老爷越推越远。”
太傅夫人心中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自从那桩事情发生,她同太傅的情份便没了。
放过他,她不甘心!
她不安生,谁都别想要安生!
“这个贱人,生的就是一副妖艳贱人的模样,专门勾引人,闹得家宅不宁!”太傅夫人提起陆芷柔便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暗淬一口道:“她也活该落得如今的下场。”眉间郁结的阴霾散尽,眼中有着得意。
侍棋心中想的是陆芷柔再如何生得一副妖精的模样,与太傅是兄妹,又能有什么关系?
夫人着实没有必要揪着这一点,而影响自己在太傅府的地位。
只是,她不过一个婢女,这些话,万万不能说。
“行了,你退下。”太傅夫人坐直身体,头似乎也不再胀痛。
“夫人,三小姐回来了。”屋外的婆子进来通报。
陆氏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吩咐婆子赶紧将陆贞儿请进来,沉重的病体似乎也轻松起来。掀开被子,趿着绣鞋走出内室。
婆子打起帘子,陆贞儿迈进来。
陆氏伸出手,陆贞儿走来搀着陆氏坐在榻上,拿起一旁折叠整齐的毛毯盖在她的腿上,“春寒料峭,您的身子不好,小心暖着点,莫要受凉了。”
陆氏笑容满面,陆贞儿越贴心,她便越高兴。
“我身体好着呢,你呀,也别太顾着我。倒是你自己,嫁给成王肚子还未曾有动静,得抓紧了。”陆氏亲自手里的茶杯递给陆贞儿,抬眼见她脸色不大好,忧心的问道:“怎得气色这般不好?”
陆贞儿笑容一滞,捧着茶没有说话。
陆氏便知陆贞儿心里藏着事儿,也不急躁,品着茶,等着陆贞儿自己开口。
良久,陆贞儿垂着眼帘,盯着茶盏中漂浮的茶末,棕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忧之色:“母亲,姑母不见了。”
陆氏一惊,接着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诧异的说道:“你不是将她送去庵庙里?怎得才两日便不见了?”话说到这里,陆氏心中一沉,太傅已经两日不曾回来,而陆芷柔这个时候不见了,难道……
陆氏眼珠子来回转动,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满面阴霾。
他将人给找到了?
还是——
“贞儿,你实话实说,我们是亲母女,是不是将你姑母送去你父亲的别院里去了?”陆氏眼睛愈渐红了,闪动着狂怒之色,仿佛她一点头,便会爆发而出。
陆贞儿从未曾见陆氏在她面前露出这般疯狂的神态,仿佛因她的背叛。
“母亲,您先冷静,我并没有将人给父亲送去。”陆贞儿心知事情只要牵扯到父亲,母亲便会失去理智。掰开她紧握的手指,摩挲着她掌心的指印,不确定的说道:“我得来的消息,姑母像是被荣亲王给抓走了。”
陆氏心中一怔,荣亲王抓走了陆芷柔?
陆氏眸光微微一闪,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陆贞儿情绪不佳,安慰她道:“你从何得知荣亲王抓走了你姑母?你可以将此事告诉成王,看他是否有法子解救她。母亲知道你自小便极为聪敏,就算成为没有办法,你也会想到法子。”
陆贞儿闻言,心中惊诧,母亲竟反常的没有阻止她去救姑母?
“只是,你知道母亲向来不喜你的姑母,倒是希望她折在荣亲王的手中,可是又担忧荣亲王利用她对付咱们太傅府。”陆氏说话间,见到门口的婆子在打眼色,话头一转道:“诶,你瞧瞧我说的是什么话。你心里藏着事情,来的时候定是未曾用早膳。”不等陆贞儿开口,陆氏吩咐侍棋快去厨房弄好早膳端过来。
话茬被打断,陆贞儿便知她的母亲不愿再提姑母。
嘴角泛着一抹苦笑,母亲能将话明明白白的说清楚,便已经极其不易。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转眼间,一抹墨绿色的身影闪进来。
陆贞儿还未看清楚,太傅已经到陆氏身边,猛然抓着她的手,将她拉拽甩到地上。
‘嘭’地一声,陆氏重重跌倒在地上。
“人呢?你将她藏到哪里去了!”太傅怒吼着陆氏,状若癫狂,他找了整整两日,人影都没有找到,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才会失去理智,找陆氏质问。
陆氏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还未缓过气来,便被劈头盖脸一阵怒吼,体内的怒火也被勾出来。阴着脸,冷声说道:“我将人藏起来?我若要将她藏起来,定会把她给杀了!你要起找她,下地狱去找啊!”
太傅怒火蹭蹭高涨,抬脚踢过去。
陆贞儿护在陆氏身上,腰侧一阵剧烈的痛楚涌遍全身,陆贞儿整个人蜷缩起来,皱紧了眉头:“父亲,您冤枉母亲了,她并不知情,人是我送去庵庙里,姑母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太傅怒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看向陆贞儿:“你说你将人送到何处去了?”
“父亲,我同你说过……”
“你怎得能将她送去庵庙?陆贞儿,她最疼爱你,你怎得能这般狠心!”太傅愤怒的指责陆贞儿,看着护着陆氏的陆贞儿,低笑几声:“柔儿她不争不抢,躲在府中角落里,我是她的大哥,有责任照顾她,你们为何就容不下她?陆氏,你好,好的很!陆贞儿被你教的同你一般心肠狠毒!你们不是将她送走,而是逼着她去死!”
“不争不抢?好一个不争不抢!你扪心自问,我为何容不下她?”陆氏赤红着眼,尖利的指甲戳着他的脸,陡然抓着陆贞儿到他的面前:“陆贞儿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她是何禀性,你最清楚不过。她不是我邱月茹教坏,而是看不过你的做法!”
太傅脸上的怒容不减反而越发旺盛,拳头捏得‘咔嚓’作响,阴鸷的扫过陆贞儿一眼,冷笑一声:“从她开始与我做对,我便在怀疑,当初是否做错了什么!邱月茹,你很得意罢!人人都觉着我错了,人人都维护你!”
邱月茹眼底闪过讽刺,嘲讽道:“我得意什么?我自问对你仁至义尽!”
“你——”
“陆鸿,你记住你发的血誓!如有违背,你定不得好死!阎王不收你,我也要你这条命!”邱月茹发狠的说道,眼底透着恨,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太傅被她这副模样唬住,回想到当初的誓言,冷冷看她们两个一眼,甩袖离开。
“她死了,大家都别活了!”
他的话,余音不断在屋中回响,震得陆氏耳膜发疼。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一样,脸上发白,扶着小几坐在榻上,靠在大迎枕上,缓缓阖上眼,筋疲力尽。
陆贞儿腰侧火辣辣的痛,太傅用尽十足的力气,她都直不起腰来。
当时他当真是愤怒至极。
陆贞儿隐隐觉察到,她的母亲与父亲之间的关系,裂痕太深,怨恨太深,终此一生,都无法修复!
“母亲。”陆贞儿竟觉得强势如邱月茹,竟也有几分脆弱、可怜。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怜惜来,正好被睁开眼睛的陆氏看在眼中,唇边掠过一抹苦笑:“贞儿,你今儿个也瞧见了,你父亲恨我入骨,我与他这一辈子,谁也都不想安生的活下去。倒是你,因我受到连累。如果你同两个姐姐外嫁,那该有多好。”
她由衷的感叹。
“母亲,您不为贞儿想,也要为两个姐姐着想。她们一年到头,只见您一回,偶有一年到头一回都见不着。您若是与父亲过得不开心,何必同他闹下去?不若与我们同住,散散心。”陆贞儿拿着帕子拂落陆氏春衫上沾染的灰尘。
陆氏眼中沁出水光,别过头去,哽咽的说道:“贞儿,你不懂。”
陆贞儿没有再说话,同陆氏小坐片刻,便起身离去。
——
淮阴侯府。
陆贞儿忍着痛回府,拿了伤药,解下外衫,白玉凝脂般的肌肤上,一大片乌青,触目惊心。
挖出一大块膏药,涂抹在伤处,指尖轻轻一碰,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狠不下心来将药膏匀开。
深吸一口气,摸着药膏。清凉的药膏稍稍缓解疼痛,陆贞儿稍稍松一口气。
突然,手腕间一阵剧痛。
陆贞儿便见褚明衍不知何时回来了,阴沉的盯着她腰间的伤处。
“怎么弄的?”
陆贞儿白着脸,拧着眉头,轻声说道:“你弄痛我了。”
褚明衍松开手,她白皙的手腕一圈红痕,极为醒目。心中愧疚,拿过她手里的药膏,挖出一大块摸在她手腕上。
“诶!你真是暴殄天物,这药膏太珍贵,这一点红痕待会便消了,不必抹药。”陆贞儿心疼的盯着盒子,挖空了一半:“表妹才给我一瓶。”
褚明衍浑不在意,无奈的说道:“药便是拿来用的,留着再珍贵也体现不出它的价值。”指腹拂过她腰肢上的乌青,粗糙的触感,陆贞儿一阵颤栗,又痛又酥痒,躲开了他的触碰:“我不小心撞到桌脚。”
褚明衍嘴角微扬,带着讥诮:“你去太傅府了?”
陆贞儿抿着唇,缄默不语。
褚明衍也来气,叮嘱她莫要一个人去,等他回来再一同过去,可她偏是不听。
陆贞儿理亏,低声说道:“你给我留点颜面。”
褚明衍被她气笑了:“颜面?你在我面前要脸做什么?我若不是刚巧回来,你打算瞒着我?”
陆贞儿默默的穿好衣裳,她的确没打算告诉褚明衍。
他父母亲太过和睦,而她的父母除了争执,便是上手打将起来。
她的确怕他会瞧不起她的父母。
而这一回,更是伤着她,生怕他会对她的父母动怒。
“不是多大的事,养几日便好了。”陆贞儿见他眉心跳动,心道要糟,这句话又令他不痛快了,连忙转移话题:“姑母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褚明衍如何看不透她的小心思?
她不愿意提,他再不识趣,只会扫兴。
“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陆贞儿提着的心落了一般,苍白的脸上漾着一抹浅笑:“我信你。”
一定会让姑母,平安无事!
褚明衍心里却并不如表面如此轻松,刚刚调查得来的答案,令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只望,他多想了。
——
傍晚。
灰青色的天空,远山雾气萦绕,朦朦胧胧,仿似沉沉阴霾。
谢桥身着单薄的纱裙,清风中,透着一丝凉。
隐卫将一封火漆信,恭敬的递给谢桥。
谢桥直接撕掉信封,抽出信纸一甩,信纸展开,内容跃入眼里。
愈看,脸色愈冷沉。
猛然,揉成一团,掷在火盆中。
燃着点点红光的银丝碳,化为火蛇转瞬吞没。
谢桥眸子被火光染红,隐带着愤怒之色!
果真,人被荣亲王囚禁。
只是,手段太过令人不耻。
“主子,无人防守,属下企图施救,她不愿与属下离开。”隐卫心中带着惊疑,找到陆芷柔的位置,原以为会重兵把守,竟是只有一个人伺候。谁知,她却不愿意与他们离开。
谢桥压着眉心,头隐隐胀痛,陆芷柔她见过,柔弱毫无主见。
她被荣亲王抓走,定然害怕非常。
可她却因为被药物控制,像是变了一个人,只怕就算是陆贞儿去,也未必能够将人领走。
“医者仁心?”谢桥眼中透着冷光,季云竹他利用医术钻研邪术,邪医罢了!
不求他有仁心,只望他不害人便是。
“护送明秀的人,安排下去了?”谢桥转过身,目光落在书案上展开的信纸,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遒劲有力,正是秦蓦送来的信,她今晨收到。心中的内容,算是近段时日来,一个好消息罢。
常乐的毒稳定住。
神农谷位于四国交界处,而神农谷禁地,通往山顶,大庆历代圣女的老巢。
听说,他们幸运,大庆圣女并不在山中居住,适才布下的阵法并不凶险,玉倾阑轻而易举的化解。
他是神农谷玄学继承人,与圣女师承有一些渊源,同出一脉,算起来,倒算得上是玉倾阑的师叔,所以留守的婢女,倒也未曾为难,为常乐疗毒。
谢桥指尖刮过末尾处一句话——归期未定。
“按照您的吩咐安排。”
谢桥点了点头,心中惆怅,折叠起信纸,收纳袖中。提笔写了一封信,递给隐卫:“给成王送去。”
隐卫领命离去。
谢桥坐在太师椅上,小心翼翼的拿起压在公文下面的一副画像,秦蓦描画的常乐。
嘴角微微上扬,心情难得的轻松。指腹抚摸着常乐的模样,他画工极为深厚,栩栩如生,仿佛这画像就像常乐真切的在她面前。
若不是京中抽不开身,她想立即策马去神农谷。
“嘭——”
门扉突然被莽撞的推开,容姝焦急的说道:“大姐姐,你帮帮忙,白露她遇到困难了。招惹到荣亲王的心腹,要被带走。”
谢桥脸色一变,皱眉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听说楚香馆,就是迎香楼,新来了一个女人,长相极美,今日拍卖。白露喜爱混迹在秦楼楚馆,她瞧出那女人是被迫,便出高价将人买下来。哪知,人家不愿意给她将人带走,白露便与人起口角。荣亲王的人便出来了,好像人是他们带过去的。”容姝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心急如焚,她与白露,倒是一见如故。
落在荣亲王的手中,白露定然没有好下场!
谢桥听到荣亲王的人在迎香楼,且带了一个女人过去,即便容姝不求她救白露,也要过去一探究竟。
——
迎香楼。
今日是迎香楼一月一次拍卖品相拔尖的女人。
人满为患。
却鸦雀无声。
只有站在台上的男人,与白露对峙,眼底俱是凛然杀气,谁也不肯退让。
谢桥来的时候,眼尖的看见男人指尖有银光闪烁,在他出手的一瞬,扬声道:“白姑娘,你怎得在此处,可教我好找!”
男人见到谢桥,手指一收,暗器已经收回去,阴柔布满戾气的眸子,来回扫了两遍。侵略感的目光,令谢桥极为不适。
白露侧头看向谢桥,眼底有着惊讶,转瞬便明白过来。
“巧了,我看上这个女人,同样花银子买下来,他们收了银子,人不准带走,哪有这样的道理?”白露指着躺在贵妃榻上一袭红衣似火的女人,衣裳极薄,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雪为肤,玉做骨,朦胧面纱下隐约看见一个轮廓。
一阵清风拂来,面纱微扬,只露出一侧的面庞,便知她的容颜是何等的倾城国色。
谢桥眼皮子一跳,疾步上台,手揭开她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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