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之后,所有企鹅都发现韩缜和夏沃特之间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
他们似乎生疏了不少, 因为韩缜不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就抱住夏沃特, 要么慵懒的倚在他身上, 要么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蹭来蹭去, 而是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他们两个怎么了?”爱德华小声问乔治。
乔治歪着头看了会儿,说:“是不是闹脾气了?”
“闹脾气?”爱德华一脸的我不信, 韩缜那么好脾气一个人, 要是真跟夏沃特翻脸了, 那夏沃特是得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啊!
更何况仔细看韩缜的表情好像也不是生气的样子, 你看他跟夏沃特说话时笑得多开心啊!
视线再转移到夏沃特身上,爱德华觉得自己眼睛可能有点花, 因为他居然觉得夏沃特看韩缜的目光比平时还要温柔许多!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那张平日里冷到爆的冰块脸今天竟然一直在微笑!
这真的还是以前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大冰山夏沃特?
#一觉醒来, 我可能遇到了一个假的夏沃特#
#一觉醒来, 我的面瘫好友被改造成了微笑表情包#
直觉告诉爱德华此处有内情,可以深度挖掘一下, 他扭过头还想再跟乔治好好八一八, 却发现乔治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下他跑去找布鲁斯了!
“布鲁斯布鲁斯~韩缜说你每天要换两次药,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嗯,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我来帮你换药吧!”
乔治像只小蜜蜂一样殷勤的在布鲁斯身边绕来绕去。
爱德华:“……”
有点小不开心, 以前乔治可从来都是围着他转的, 只有他懒得搭理的份, 哪有丢下他往别人那儿跑的?
(。-_-。)
布鲁斯摇头想拒绝,虽然受伤的尾鳍还在隐隐作痛,但是昨天晚上他在乔治的监督下睡姿优良,并没有弄乱包裹的纱布,应该没有重新换药的必要。
他不想让乔治太辛苦。
不过乔治并没有依他,反倒难得的板起脸来,翅膀往腰上一插,不容抗拒的说:“不行!韩缜说过一天换两次药伤口好得快,你不能偷懒!”
他看布鲁斯不动,气哼哼的走过去拽住他的翅膀就往冰窟那里拖,一边拖一边说:“你现在受伤了,是伤患,韩缜说伤患要听医生的话,不能讳疾忌医!”
他左一口韩缜右一口韩缜,感觉都快把韩缜的话奉成圣旨了。布鲁斯莫名的有点不高兴,他那张原本就冷冷的面瘫脸又挂下了几分。……虽然没人看得出来罢了。
乔治一路上blabla的说了半天,绕来绕去就那几个意思:
1韩缜说了要勤换药。
2韩缜说了不可以偷懒。
3韩缜说的话都是对的,不可以不听!
他三句话里有两句半都提到了韩缜,布鲁斯跟在后面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等进了冰窟终于忍不住了,反过来拽住乔治,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不要总提韩缜,我不喜欢。”他脸色恹恹的说。
乔治一愣:“啊?你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韩缜啊?”
乔治觉得韩缜是个大好人,长得好看懂得多,又对谁都笑眯眯的,相处起来特别轻松。尤其他还有一副特别漂亮的眼镜!为什么布鲁斯会不喜欢他呢?
布鲁斯一看乔治的眼神就知道他理解错了,他想要辩解,可是因为他平时话太少,积累的词汇量相当匮乏,所以想解释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
他不是不喜欢韩缜,他只是不喜欢乔治三两句都离不开韩缜。
那边乔治还在一条一条细数着韩缜的优点,布鲁斯忍了忍,没忍住,忽然抬起翅膀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乔治一噎,乖乖的不说话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布鲁斯长叹口气,郁闷的说:“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明白?”
乔治眨眨眼,把布鲁斯堵着自己嘴巴的翅膀掰开来,问:“不明白什么?”
布鲁斯深深看了乔治一眼——
他果然什么都不明白。
要一个寡言少语的大面瘫跟一个天真无知的小爱人表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因为他没办法用那些华美绚丽的文字倾吐出心中的情意。
至于他懂得的那一星半点较为含蓄的示爱说法……
不好意思,乔治根本听不懂。
所以比起天花乱坠的语言艺术,布鲁斯更倾向于用实际行动来告白。这种方式看似简单粗暴,不够浪漫,却最为直观,也最为有效。
没有回答乔治的问题,布鲁斯忽然后退一步,两脚分立,极力的向两侧张开翅膀,将头颅高高的昂起,长喙指向上空。
他喉咙中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呜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最后的平静,突然之间!他的音调骤然拔高,一瞬间变得高亢嘹亮起来!
他有规律的扇动着翅膀,仿佛在为他的啼鸣伴奏,他发出的声音只有“啊——”、“啾——”和“哦——”三种,却在不同音调的组合下生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乔治瞳孔猛地一缩,然后瞬间迸发出绚丽的光彩。
布鲁斯,他,他在唱……
“求爱之歌。”
夏沃特对韩缜说。
“求爱啊……”韩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确实有在书中看到过,说企鹅在求偶的时候会为心仪的对象唱歌,以此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只不过我虽然有幸在看纪录片时听过企鹅求爱时唱的歌,却完全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
虽然企鹅在语言上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但是每每唱起求爱之歌时,却只会用属于企鹅的语言。
这就好比中国人总觉得那些千古流芳的古典诗词被翻译成外语之后会少了几分韵味,企鹅也是一样,求爱之歌一旦被用其他语言翻译出来就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对此韩缜倒也不觉得遗憾,每一种语言都有它独特的韵律,他虽然听不懂布鲁斯在唱什么,但是单凭曲调就能听得出他心中对乔治满满的情意。
韩缜抬头凝望天空,口中忍不住跟着轻吟出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你在念什么?”夏沃特从未听过这几句话,不禁好奇的问。
“嗯?”思绪被打断,韩缜也不恼,笑笑说:“没什么,是我们中国的一首古诗,意思……大概就跟求爱之歌差不多吧!”
夏沃特眼睛一亮,说:“你喜欢听求爱之歌?”
韩缜想了想,喜欢吗?好像也没有,他又听不懂什么意思,只不过第一次听现场版觉得比较新奇罢了。
见他不回答,夏沃特眼神闪了闪,忽然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在离韩缜两米远的地方站定,转过身来看着韩缜。
韩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好像有点猜到夏沃特想干什么了!
夏沃特!等等!你别闹!毁人姻缘遭雷劈啊!
韩缜伸手欲阻拦,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就见夏沃特猛地张开翅膀,双脚开立,尖尖的喙直指天空,独属于皇帝企鹅的气势与威压在一瞬间铺散开来。
他背上柔顺光亮的黑羽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他漆黑的眼睛望向高空,偌大的天空不过只是他瞳仁里的一个小小缩影。
他的先祖曾经是天使!是能够遨游在九天之上的天使!天空、大地、海洋……这一切世人眼中浩瀚到不可方物的东西都曾经在他脚下臣服。
如今,他要把这些美景囊括胸中,为他最喜欢的人谱写出最动人的乐章!
没有铺垫,没有前奏,夏沃特上来便是穿破力最强的高音,那声音犹如一把利剑直直的穿透苍穹,却又像是涓涓细流一般温柔的萦绕在韩缜左右。
我可以站在至高点俯瞰这世间一切,不为所动,却唯独在你面前,我愿意臣服。
明明听不懂企鹅的语言,但韩缜却奇迹般的理解了夏沃特想要表达的意思。
爱情这种东西,无需语言,仅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所有。
韩缜被小企鹅的示爱方式搞得内心暖暖的,像是吃了蜜一样,只不过……
现在根本不是感动的时候好吗!刚刚夏沃特一开口,布鲁斯的声音就被完全压制了下去。明明是布鲁斯给乔治表白,夏沃特突然这么横插一脚算是个什么事?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现实往往又是另一回事。虽然韩缜知道他现在应该立刻打断夏沃特,让布鲁斯继续表白,但心底却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声音在叫嚣:
让夏沃特唱下去!这是夏沃特为我而唱的歌!谁都不准打断!
这种想要听下去的愿望愈演愈烈,于是韩教授可耻的屈服了……
他换了个姿势,舒适的倚靠在岩石上,目光落在不远处极力表现自我的小企鹅身上,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这种被人追求的感觉还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