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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四十七、琼草香

    此为防盗章

    说起来他算得上是正正经经的仙家出身,与凡间那些修仙门派也是不同的, 凡间有修仙门派, 不过他们大都不与凡人交往, 又不能飞升天庭,只在半空中晃荡,又瞧不起凡人, 又做不了神仙, 唯独其中有一些能修成大能的才能飞升, 这才能被称为神仙,否则便只是“仙长”罢了。而与这些“仙长”比起来, 丁鹤这个天生下来就是神仙的, 可是非常有家学渊源的。

    他一双父母倒是好说, 他祖父母生了天下的鸟灵, 他叔叔是凤, 他阿姨是朱雀, 他阿爸是三足乌, 他阿妈是孔雀……所以他跟那些修仙门派抓来看山门的仙鹤完全不一样,百分之一百的不同。

    但是,他就是一只仙鹤, 刚生下来是一颗白色的蛋,然后孵化,没继承他阿爸的火属性也没像他阿妈那样光彩照人, 生来就是一领青衫的君子模样, 看起来特别具有欺骗性。

    但这也好说, 只是在第一千三百四十九次神仙期末考试的时候,他还是在法术实践上失了手。

    这也怪不得他。

    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一到了施展法术的时候,十次倒有四五次是不成功的。

    他兄弟武英的法术就次次成功,简直气死鸟了。

    但说起来,武英又不是他的对手,法力也是不及他的……偏偏,他法术就是时灵时不灵,真是气死人也。

    因着这个,他才从天庭到了人间。

    神仙也好,凡人也好,便是妖魔鬼怪,都只是想要把自己做好罢了。丁鹤也是如此。

    他这样的天生神仙都有天赋技能,他的天赋技能就是“送子”。

    只要是想要孩子,那找他就正对——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人是鬼,只要想要孩子,他就能给你孩子——而这也是他唯一永远不会不灵的法术。

    可这一招,又有多少用处呢?

    他当年因天帝不肯给他官位就让天后娘娘一口气生了七个闺女,还附带了十个儿子。天帝一见七个闺女都要吓背过气去了,再听说天后娘娘又怀了十个儿子,当时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半天才醒过来,找到丁鹤好说歹说,这才让他把十个儿子收回去,后来扔到扶桑树上,化作十颗蛋,孵出了十个小金乌则是另说。但只说他送子的能力,这是妥妥儿的连天帝也扛不住的。

    故而,他又在床上翻了个身,那翅膀遮住脸,继续思考鸟生。

    所以说,他到底是哪儿出错了呢?

    为什么这千万年来,他就非得是施展法术不灵呢?

    再翻了个身,他仍旧继续思考。

    “啪啪”!

    敲门声响起,随即响起了叫门声:“丁先生,你醒了吗?”

    丁鹤翻身下地,眨眼间化作人形,打开门,看见的便是昨日他留下的许承。

    许承见他穿戴整齐,顿时露出了佩服的神色,道:“丁先生,我现在也出不了门,还是劳烦先生出门买些东西吧。”

    听得他这么一说,丁鹤就笑了:“买东西倒是好,可我也不知道要买些什么,不如你列个单子给我?”

    许承点了点头,倒也没想别的。

    说起来在许承看来,他现在就是彻底的家徒四壁了。

    族长与师爷合谋祸害他,那郑秀才是个读书人却是读了圣贤书不学圣贤训的,只专门做些断子绝孙的勾当,让他恨不得把这三个人抓起来狠狠打一顿才好呢,甚至说,他真的是恨不得手里有刀,杀了族长跟那师爷才算高兴——也不是说他有多心狠,只是他阿爹就是为了族长家修房子死的,这才一年不到,尸骨未寒,那族长就能做出这等子谋人绝户财的事儿来,简直让人作呕。更不用说他要是被抓回去,那是要被沉塘的!

    越想他就越恨,可也不能走出这送子庙去,许承的脸色就自然不算有多好。

    而他再怎么折腾,也没想过这穿着绸缎衣衫的公子哥儿在这种地方窝了一宿,第二天起来得还这么早,又神采奕奕的,也是少见得很了。

    只是……许承也知道自己这样实在是有点儿不怎么地道,却也刻意没提起来要交钱给丁鹤——他也知道自己这是占人便宜,做事太差,可是他逃出来的时候就连衣衫也没多出一件来,又哪儿来的钱来给丁鹤呢?

    想起来,他便又回忆起自己父亲还在的时候。

    那时候就算家里不算富裕可也绝不穷困,六亩地,父子俩尽够了。他爹还会个编席子的手艺,他也学得不少,两个人农忙时候就下地,不忙了就割了苇子、劈了竹坯,在那儿浸泡晾晒,等不忙了就编席子去卖,有时候还有的人家要带花样的,这席子就更值钱了一些。

    可谁知道,一年之间,他就从天上掉到了地狱。

    想起来,他眼眶就又红了。

    “啧啧,不哭不哭,别掉小猫仔儿啦!”丁鹤也不会哄人,只拿着哄别的小鸟的办法来哄眼前这个比小鸟崽子还小的凡人,“你这样子,像是我怎么欺负了你似的,哭什么啊,有啥好哭的!”

    许承抹了一把脸:“没啥,就是想到了家里……算了,唉……”

    丁鹤当然不懂他这话的意思,他做神仙的,除了他自己的仙府跟法宝之外,尽可以送人,就算是法宝也有送人的时候,所以“许承的家”这种被他归列到不值一文的位置上的东西,他根本就没能理解得了。

    倒是许承,见他没说话,倒是以为自己给对方出了个难题,忙解释:“是我自己的事儿,你不用想那么多,就是去集上买点儿米面青菜回来就好,还有鸡蛋,肉要是太贵就别割了,倒是这送子庙里,也不缺瓜果梨桃的,还算不错。”

    丁鹤点了点头:“米面青菜,肉,瓜果梨桃,”他数了一遍,“没有鸡蛋。”

    许承一愣。

    丁鹤又重复了一遍:“没有鸡蛋,别的都有。”

    说着,他又指了指正殿后门放着的水缸:“这里有水,别出去打水,你就把这都收拾干净就好。”

    许承笑了下,又把窗子都擦了一遍。他这才开始扫地。

    毕竟丁鹤说自己是这里的庙祝,他这个看着就像是谁家贵公子的,也不至于这点儿事儿也拿来骗人,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好端端的少爷不做,偏偏要来做庙祝,也是少见得很了。

    他又把好容易都扫起来的灰尘全都盛好,拿着倒在茅房里压一压气味儿——其实说起来,这破庙的茅房平日里还真没什么人用它,一则女眷求子的多,故而女眷在这儿如厕也不是个事儿;二则他们昨日才搬进来,这还真的就没什么人用它,所以许承也就只是把香灰一倒了事。

    说起来,一间小庙,正殿也不算大,旁边偏殿还有个月老祠,供奉月老的牌位,下面绑了几根姻缘线,倒是不见得有来还愿的。

    许承苦笑了下,还是过去帮着把月老的姻缘线都顺好,摆在了供桌上。

    回头他又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这时候一抬头,方才发现时间也快正午了。

    “也是怪了事儿了,怎么还不饿?”他揉了揉肚子,早上他也就把昨天晚上剩下的那供品馒头给吃了,也不知道怎么现在了还不知道肚子饿,也是挺少见的。

    “唉!许是这几天就给饿坏了呢。”许承也听说过,有的人一开始饿着没事儿人,饿两顿就不能吃什么了,得慢慢顺着,少吃点儿,这才能渐渐恢复食量,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么回事儿。

    因着觉得自己可能是饿得紧了才这样的,许承就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倒也不是他的错,他只觉得自己这个人虽然是遭遇了大难,可毕竟是他的事情,与人家丁鹤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这把人家丁鹤的馒头都吃光了,丁鹤就算是自己有从家里带来吃的,可他也不能就这样吃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