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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皇上, 是。”

    “为何都姓萧?”

    按理常理,同宗不能联姻, 断没有姓萧的女子嫁给姓萧的同姓男子的道理。

    萧战庭见此, 便上前,替萧杏花道:“皇上,微臣与拙荆——”

    谁知道皇上却一摆手, 沉下脸道:“战庭, 你暂且不必多言,朕就问问夫人,闲话家常而已。”

    萧战庭看了眼萧杏花, 剑眉微皱,显见的是担忧她。

    萧杏花原本心里是极为忐忑的, 可是此时跪也跪了, 拜也拜了, 事到临头, 反而并不畏惧的,对他笑了下示意没事,朗声对皇帝道:

    “民妇是被拐子拐了,流落到了隗继山下,恰经过大转子村,遇到婆母, 婆母心善, 看民妇可怜, 便设法将民妇赎出来。因民妇早忘记自己姓氏来历, 是以冒姓萧,做了战庭的童养媳。”

    “这些年,战庭南征北战,早已经名传四海,却为何不曾见你来寻?”

    “皇上,战庭早年在乡下原名铁蛋,战庭此名本是后来改的,民妇只知道铁蛋是我夫君,并不知道原来闻名已久的大将军竟然是我夫君,自然不能来寻。”

    “你这些年一直居于何处,以何为生?”

    “当年战庭离开家后,家里便连番遭遇灾荒战乱,婆母不幸离世,民妇只好带着三个孩儿逃离家乡,一路乞讨为生,最后终于在平州振阳府白湾子县安家落户,曾经为人缝缝补补,也曾经街头卖些面饼点心。”

    “你可知道,朕已经将为朕的宝仪公主和战庭赐婚,若不是你忽然出现,宝仪和战庭已经要准备完婚了?”

    “民妇当然知道,民妇知道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哦?”

    “民妇本是市井无知之辈,如今有宝仪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和我当姐妹,民妇自惭形秽,不过又替战庭高兴。”萧杏花说到这里,满脸喜悦。

    “胡说!”一旁的宝仪公主早就停止了哭啼,只专心听着自己父皇和萧杏花的话,如今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我堂堂□□公主,哪里要同你这等下里巴人为姐妹?凭你,你也配吗?”

    “那……不想做就不做……”萧杏花诧异地看着满脸怒气的宝仪公主,很是无辜无奈地说道。

    皇上拧眉,审视着萧杏花,半响才道:“朕乃天子,金口玉言,这婚事既已经赐下,便决无更改,只是宝仪公主终究为天家公主,断然不能与人同夫。”

    到底是皇上,说一句留三句,剩下的让你自己猜。

    萧杏花又不是傻瓜,自然是明白,皇上这是要她自己退后一步,将萧战庭正头娘子的位置让出来给宝仪公主?

    呵呵,怎么可能呢。

    她心中暗自一个冷笑,不过面上却是笑道:“民妇大字不识,哪里懂得什么大道理,如今自然是要听夫君的,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说着这话,她微微侧首,瞅向了旁边的萧战庭。

    这一看才发现,萧战庭一直从旁望着她呢。

    四目相视,她冲他笑笑。

    这是你惹出来的事儿,还是侯爷你老人家去解决吧。反正是骡子是马,就看这一次的了。若是你这个时候给我含含糊糊,以后老娘可是要闹你个天翻地覆!

    萧战庭面无表情地走上去,迈步来到御桌前方,撩起袍子,跪下。

    周围人静默不语。

    气氛凝重。

    最后还是皇上咳了下,开口道:“战庭,你如今是作何打算?”

    萧杏花见此情景,心不免微微提起,这男人,他要做什么?难道说,当场求娶公主当人家的皇家女婿,原本说好的不纳妾不娶他人为妻呢?

    谁知道却听到萧战庭铿锵有力直截了当地道:“皇上,糟糠之妻不可弃,请皇上收回成命。”

    “战庭,你——”皇上语气中显然带着不悦。

    “皇上,当年末将误以为家中妻小已经不在人世,又逢皇上怜我多年独身一人未曾再娶,才赐下御婚,可是如今家中糟糠之妻尚在人世,且这些年来她为我侍奉母亲,又为我养育三个孩儿,此番恩情,我怎可弃她于不顾。是以还恳请皇上收回成命,以防天下人耻笑。”

    “父皇,我不要!”宝仪公主听闻这话,一下子急了,提着裙子噗通一声跪在了萧战庭身旁:“父皇,这赐婚之事已经传遍天下,若是此时取消婚事,那才是要宝仪受天下人耻笑呢!”

    说着这话,她又转首向萧战庭:“萧战庭,本宫今日便告诉你,父皇既已经赐婚,那我刘宝仪从此生是萧家人,死是萧家鬼,若你今日执意退婚,那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这话一出,不说其他人,便是萧杏花都吃了一惊,心中不免暗自思忖: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本是我等市井村妇们惯用的把戏,却原来堂堂天家公主,竟然也会这一招! 我的乖乖啊,她竟然把我的招数给用了,那我怎么办?

    正想着,却见宝仪公主哭得梨花带雨,几乎晕倒在萧战庭身旁,然而萧战庭跪在那里,脊背挺直,神情冷漠,对于旁边那个比花娇的公主根本是置若罔闻。

    一旁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至于旁边那位原本打算沏茶的太监,此时手僵得都有些哆嗦了。

    皇上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那脸色就难看起来,转首看向旁边的萧杏花。

    “萧氏,为妇者,当懂得何为贤德淑良,今日这婚事不能轻易一退了之,你可能容下公主?”

    既然让萧杏花下堂,让自家女儿上位已经全无指望,而宝仪公主又为此哭啼不已,皇上开始退而求其次,想让宝仪公主和萧杏花为平妻。

    这样子,总该皆大欢喜了。

    萧杏花听闻皇上这话,眨着眼睛想了一番,最后却是道:“为妇者,当懂得何为贤德淑良,可是更应该懂得何为夫唱妇随,今日既然夫君根本不想纳妾,我等妇人,也不敢强求。”

    纳妾?!

    萧杏花这两个词一出,皇上脸色顿时铁青,不由得拍案:“胡说八道!朕的女儿,怎可为他人妾!”

    天子一怒,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萧杏花连忙跪得笔直:“皇上,民妇无知无能,得罪皇上,还请皇上赎罪,只是这要不要娶妻,要不要纳妾,民妇可是没任何主意,民妇都听我家夫君的!”

    萧战庭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再次转首看了她一眼。

    多年不见,再次相聚,她倒是和以前性情不同,言语间竟没个真话儿。

    还是说,她依然心存疑虑猜忌,在试探他?

    萧战庭唇角微微抿了下,还是开口道:“皇上,末将家中已有两儿一女,更有贤妻,不敢辱没宝仪公主,更不敢让皇室因末将蒙羞。”

    这话说得多委婉,其实那意思就是,给我当妾,也不行。

    这话一出,周围人脸色都有点变了,毕竟这也太不给皇上面子。

    宝仪公主含泪的双眼眨了眨,忽然再次痛哭失声。

    皇上铁青着脸盯着跪在那里的萧战庭,一言不发。

    周围几个原本保持沉默仿佛摆设的男女,此时都一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那里。

    “皇上,战庭性子倔强,并无意冒犯皇上,还请皇上开恩!”

    “皇上,这些年战庭误以为发妻已故,也都是孤身一人未曾再娶,如今知晓妻儿尚在人世,自然不能停妻另娶,还望皇上收回成命!”

    萧杏花原本就很纳闷旁边站着的那两男一女是什么人,如今听着,隐约明白了。

    敢情这是萧战庭的朋友,帮萧战庭来助阵的?

    好样的!

    心里暗自想着,便不由得偷偷看过去,只见刚才说话的是两个男将军,一白一黑,这一看就是好人。

    再瞧旁边那个女将军,也跟随两个男将军跪在那里,不过那神情就有些奇怪了。

    眼神中,竟隐隐透着一股子悲伤?

    这是怎么个意思?

    “你们——”皇上绷着脸,望着底下跪着的几员干将,面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都是本朝手握重权的大将,如今他不过是赐个婚罢了,却竟然几个人联合起来违抗他的命令?

    “父皇,我被羞辱至此,还不如一死了之!”说着,宝仪公主就要去撞柱子。

    旁边的太监吓得腿都软了,赶紧去救。

    宝仪公主大哭不止。

    场面一片混乱。

    而就在这混乱之中,又听到有人喊道:“太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