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 郑立带着虎子去看了本家老人郑老爷子,老人听说郑家又有人活着回来很是高兴,郑立说了虎子的打算, 老人沉吟片刻道:“迁坟啊,最好请个风水先生,给你奶奶爹娘按他们生辰找方位, 时辰, 还有要备的东西, 最起码他们的棺材你要备出来,这些啊都很有讲究,影响着子孙的运势,年强人哪懂这些!你们先去做,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就过来!郑家人少了不少啊!”老人感叹,谁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子孙旺盛!
老人见到本家子孙辈高兴话儿也多,拉着虎子问了他的外面情况,这些年怎么过来的,现在在干啥, 虎子很耐心的一一回答, 能见到郑家长辈他一样很高兴, 也很激动, 在外漂了太多年,这里终究是他的根, 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他的父母祖辈都在这里。
虎子和郑立辞别老人回到郑家, 郑立道:“这个风水先生附近我去打听一下,就是找不到也会找一个明白白事的人来指导咱们!最起码寿材(棺材)得提前备出来,其他的就要听先生的了,你先住下,闲了就和你俩哥出海去!”虎子道:“明天我先把院子里的杂草铲铲,料理一下,说不定我还会回来盖房子!”郑立当然愿意道:“回来盖上放也好,这里总归是你的根,村里人外来户多,很多都是盐场那边做工的家属,大老远被鬼子抓来,解放了,国家还是需要工人的,有的不回老家的就在附近娶了媳妇在咱们这里盖房安家了!”郑立这么一说虎子也算明白了,村里为什么起了这么多房子,见到的人都不认识。
晚上一大家子坐院子里聊天,尝了虎子带来的水果干,女人孩子更是喜欢,甜丝丝的又有嚼头!虎子拿出海参和鲍鱼干給郑立看道:“这是福建大连那边的海货么咱们这里很少见,我就带了一些回来”郑海看了看道:“海参偶尔能捞到,鲍鱼没见到过,应该和海螺性质差不多吧!”
虎子道:“嗯,都是贝类,南方水温高,生产这个,泡起来就能做菜,很多饭店都用!”郑立又询问了南方海产品和售卖情况,南北地域不同,产品当然也不同,虎子道:“其实咱们这里海水水温低,出来的海鲜口感更好,如果运到外面咱们这里的更受欢迎!”
郑立又是叹息道:“没办法,暂时还解决不了!”虎子也很无奈,晓梅的空间可以帮忙,但那是治标不治本想不出来,以后一定要留心这方面,解决运输储藏问题一切迎刃而解。
第二天郑立出去打听先生,虎子把自己家院里杂草都拔干净,用驴车运到外面,木棒房梁规整一边,没用的土坯码放到院墙上,这么一规整院子倒象那么回事,除了那三座坟不搭调外!时不时会又好奇的妇人或是孩子向里张望。虎子给爹娘奶奶坟前摆上贡品烧了一堆纸钱,才回到郑家,一身衣服早没了颜色,幸亏出门换上了晓梅给准备好的旧衣服。
高氏见虎子回来一身土道:“厨房有水,去洗洗吧,换件衣服,一会儿让翠芝给你洗了!”虎子谢过高氏脚踏厨房门坎,却和一个姑娘碰了个头“走路不长眼睛啊!”姑娘气恼骂道,虎子忙道:“对不起,走路急了!”“咦??你是谁啊?怎么没见过你?”虎子这才抬头正视眼前的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长得倒是很漂亮,衣着有些破旧倒是很干净,纤瘦但不失灵动,正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虎子避开目光道:“我是这家人的侄子,姑娘请让开一下!”女孩好奇地看了又看虎子,马上被他一身英气吸引住了,虎子再次说让她让开后,才闪开走出去,又回头看了看。
虎子打水洗涮,换好衣服出来,见那女孩正和翠芝翠萍说话,没理会打盆水去一边洗衣服,三个女孩低声交谈,偶尔传来嬉笑声,高氏出屋见虎子洗衣服就道:“放着吧,男人怎能洗衣服?翠芝,把你虎子哥的衣服洗了!”虎子道:“别麻烦翠芝妹妹了,我这就洗好了!”翠芝抢过来道:“虎子哥去歇会吧,我来洗!”
虎子不好意思和一个女孩抢,擦手想出去走走,女孩走过来道:“虎子是吧!我叫玉凤,这是我姑家,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虎子不知如何回绝,姑家也就是高氏的侄女吧!高氏见侄女上去搭讪虎子忙喊道:“玉凤,进屋来!”玉凤一脸不高兴的走回来,虎子这才脱身快步走出院子。
高氏点着高玉凤额头道:“闺女家家的,你要不要脸!人家是有主的,别再去招惹!我怎么说你是好!再这样以后就别来了!”
高玉凤气恼道:“大姑,我不是看着人家长得精神嘛!”又在高氏身边腻歪道:“听说还是个当兵的!大姑有这么好的人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高氏道:“我也是知道还有这么一个本家侄子!你给我注意这点,别没规矩!”又问道:“向西呢?怎么回来又没影了?”翠萍插嘴道:“我三哥肯定去码头了!”高氏低声道:“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高玉凤又凑上前低声向高氏央求:“大姑,再给我点水果干呗?”高氏瞪了她一眼:“就那么多,你也不看看家里多张嘴!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婆家是正理!”高玉凤吐舌转身找翠芝说话去了。
虎子走向码头,现在正是涨潮时间,海水随着波浪一点点升高,码头上的家人们都备好了空篮子等待家里的船回来,虎子站在码头上,远处海面已经能看到船的影子,慢慢变得清晰可见,船帆高高张起,醒目的红旗迎风飘扬。虎子心里一阵激荡,当年也是这样他和娘站在码头企盼着父亲每日归来,转眼已是物是人非。
海水还在往上涨,海浪击到岸边,水花四溅,船还在慢慢行驶,直到能看到船上的人,岸上开始有人欢呼:“是我爹!我爹回来了!”岸上孩子们蹦跳,女人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出海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时常有意外发生,每年都会有人葬身大海,但渔家人为了生存不得不一次次出海。所以每一次出海都可能是和家人最后一次告别,每一次回来都是家人的期盼!
船慢慢靠近码头,亲人们都各自奔向自家的船只,这里的船一般都是两家或两家以上合股,一个家庭没能力撑起一条船,家里男人多的除外!虎子终于看到了郑家的船只,向东、向南和其他几人正往岸上抛缆绳,岸上已有人系绳扣,虎子赶过去帮着拉缆绳,搭脚板,
身边一男孩道:“你是虎子哥吧?我是向西,老三啦!”虎子看了一眼向西道:“昨天怎么没见你?”向西鼓着嘴气哼哼地道:“昨天我给我姥姥送鱼去了!我那个表姐非得跟着我回来!我不带她来,就不让我走!我就和她较上了!这不!还是没摆脱得了!”
虎子笑道:“你个大男人跟她一般见识干什么!快去给你哥帮忙,上货了!”男人们开始往外拎篮子,女人们都上来帮着往岸上放,篮子里螃蟹海螺,皮皮虾多,鱼被堆在船舱里,已经有女人分类和分大小,小个的直接扔一边,个大的才会放篮子里,
鱼的种类以黄花,梭鱼,塌目,平鱼,和大王鱼居多,虎子帮着往岸上倒腾,岸上早有商贩过来看货,看上的问问价,看不上的转头就走!虎子摇头叹息,渔民出去一趟不易,但却卖不上价钱!
向东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告诉虎子,夏季东西瘦更不好卖,鱼还可以就是螃蟹皮皮虾捞上来也是白扔!晒干了更没肉!虎子拿起一个螃蟹用手掂了掂,是很轻!盖子都是瘪瘪的!就道:“你们可以先别下粘网,等秋后螃蟹肥了再往上捞!”向东道:“是随着渔网上来的,遇到了也没办法!这家伙还很破坏渔网!”渔民们也想等养肥了再捞上来,但是运气不好时碰到就跟鱼一起上来,没遇到一群这东西就算好的了。
等商贩们买好货走了以后,船上剩下的每家一份,分完,今天的活就算完工。虎子帮着担回分到的剩货,果然螃蟹皮皮虾几乎都剩下了,“大哥,这么多东西怎么处理?”向东道:“先吃,吃不完的螃蟹糟酱,鱼就晒干或做成咸鱼”向西嘟嘴道:“天天吃,早吃腻了!”
向南打了一下向西的头道:“有的吃你就老老实实的吃!就你事多!”“二哥怎么又打我!不信你问问大伙儿,谁还想吃鱼!”虎子笑道:“能吃到鱼也是幸福啊,你不知道以前啊,看到鱼却吃不到,更难受!你问问你俩哥就知道了,那时你还小不记事。”向西瞟向俩哥,一看就知道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