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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哭笑不得闹宴中

    蒋瑶音在燕淮黎面前不敢造次,却也忍不住去垂涎难得一见的麻辣鱼,外边儿做的都不是这个味道,近些年摄政王又屡次告诫她没必要少进宫,她自然不值当为了小小的口腹之欲忤逆摄政王的意思,这越得不到就越想,久而久之,宫里的麻辣鱼就成了她心里嘴上都在挂念着的。

    燕淮安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捂着肚子皱着脸“自然饿了,一大早就被你揪起来了,又不是金子铸成的吃香火的雕像。”她拿起筷子,余光里瞥着燕淮黎,见他脸色没多大变化,夹起一块冰糖山药。

    燕淮黎贵为帝王,不该有什么喜欢,燕淮安却知晓,这人该是嗜甜。当然,这只是长年累月一顿饭一顿饭吃出来的经验,做不得真真切切的知识,没有人验证过,唯一能够验证的人永远不会说出他的真实喜好。

    雪白的山药被满满的泛黄.冰糖裹着送入碗里,燕淮黎一怔,低下头瞅了瞅,又顺着黑红筷子往上瞅,刚瞅到拿着筷子的人的白净手,那手又带着筷子转了个大弯,夹了块儿通红的鱼头放到蒋瑶音的碗里,黑红的筷子被鱼头上面**的油渍沾染,油油亮亮,燕淮黎原本将要微微翘起的嘴角僵在那里,御书房门外的水囊,这个亭子的由来,广德楼里的少年,突如其来的东西翻滚在他墨色的眸子里,他低下头,拿起筷子维持着嘴角的笑将那块涩涩的冰糖斯文地吃下去,听燕淮安与蒋瑶音那边儿的气氛渐渐热烈,努力平复着心底的情绪。他不该如此,他快要忍不住了。

    “皇兄?”燕淮安方给蒋瑶音的状态带起来,转过头就见燕淮黎的情况不对劲儿,燕淮黎沉默是常态,面无表情的沉默更是常态,微微含笑的沉默也有过,但是今儿这含笑沉默怎么看怎么别扭。

    燕淮黎将最后一口冰糖咽下去,伸出胳膊拿一旁的梅子酒倒了杯喝了口,酸甜的酒水顺着他的食道滑过,潋滟的桃花眼带着温笑望向燕淮安,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怎么了?淮安也要来一杯么?”

    燕淮安望着他噗嗤一乐,没多想探着身子欲伸手,方有个势头又拿出来手帕撇给燕淮黎同时哈哈地笑,蒋瑶音叼着鱼头望过来,一下子没叼住鱼头掉下了筷子弹到桌上又崩到燕淮安衣服上,这下子乐极生悲,燕淮安瞅着那块儿亮闪闪地油渍欲哭无泪。

    燕淮黎接了帕子云里雾里不太明晰的思绪在几乎在鱼头掉落的下一瞬就明晰了,他脸上的温笑僵了僵,拿着手帕在嘴角擦了擦,果然,即使吃的很小心,那里还是粘了一小块儿冰糖。燕淮黎默默将帕子放到一边,望着燕淮安欲哭无泪的表情面无表情。

    燕淮安一抬眼正对上他的眸子,没忍住又是一乐,她皇兄平日里心思深沉的很,一颗鲜活的心都掩藏在种种阴谋表情之下,如今她也只有在他害羞的时候得以不费尽心力窥见到直观真实的燕淮黎了。

    “淮安,你这怎么办啊!”

    蒋瑶音拿出随身的手帕胡乱的擦,结果越擦越糟糕,“你要回去换衣服了吗?”终于蒋瑶音放弃了,给手帕往桌子上一放,垂头丧气地盯着她。

    “无事。”燕淮安将另一个仅剩的鱼头也夹到蒋瑶音的碗里,“快吃罢,这个再掉了可就没了。”

    蒋瑶音感动极了,也顾不上在燕淮黎面前乖顺了,顿时嬉皮笑脸地凑到燕淮安旁边儿,“来,美人儿,给爷香一个。”

    她望见燕淮安诧异的目光以及一道冰冷的视线,顺着那冰冷的感觉转头望见一张终于黑沉了的脸,对着她的。心里一突,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鱼头,一阵诡异的沉默,蒋瑶音吞了口口水,对着两人,“瑶音就是开个玩笑。”

    燕淮安幽幽道:“淮安想起来了,燕京里有相传,有一贵女,不爱须眉爱红颜,专门儿爱掳掠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府里做她的小宠,十多年了,还没捉到这人。”

    蒋瑶音在两人的目光下眨了眨眼,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解脱道:“十多年前,瑶音才几岁啊!那肯定不是瑶音!”

    燕淮安看她当真的模样大笑,蒋瑶音这才知晓这是在逗她,瞬间活泼起来全然暴露本性与燕淮安耍闹起来。耍闹了一阵儿还不停歇,两人已经是气喘吁吁,燕淮安摆摆手,“有力气还是用在吃上罢你,累死了,不与你闹了!”

    蒋瑶音哼了声,顾忌着燕淮黎没有再做纠缠,给三人皆添了杯酒喝了一杯接着吃心心念念的麻辣鱼了,燕淮安细细地品着酒,眯了眯凤眼,抬眼正望见静静吃东西的燕淮黎,情绪不是太高,甚至有点儿低落。燕淮安抿抿唇,寻思找些话与燕淮黎搭话,又喝了口酒,灵光一闪道:“皇兄,脖子怎么样了?”燕淮黎常年低头书写,脖子那块儿总是酸疼,太医院那儿一直在用药调理着,按摩将养着,到底没什么好作用。累照旧累,再用药再按摩也是白搭。

    燕淮黎放下筷子,“还成”望着燕淮安关切地目光又续道:“这几日倒比前些日子重了些。”

    一旁的蒋瑶音咂了口鱼头就着桌子上的帕子干净的地方儿一擦嘴,“脖子疼?”

    另两人冲他点点头,燕淮安边点头边叹道:“是啊,老毛病了。”

    蒋瑶音摩拳擦掌,冲燕淮黎委婉笑道:“正巧儿瑶音刚从外边儿新学了套手法,”

    燕淮黎咳了声,笑道:“就不麻烦瑶音了。”

    蒋瑶音还是很听燕淮黎的话的,一听被拒绝便偃旗息鼓,默默啃起鱼头,燕淮安在一旁看她的样子不落忍,燕淮黎是个很难勉强的,斟酌一会儿,她拍拍蒋瑶音的肩膀,“其实淮安的脖子也很疼。”

    蒋瑶音接着啃鱼头,间隙中漏出一个字,“嗯。”

    “嗯?瑶音不想给按一按么?”

    “不想。”蒋瑶音啃完了鱼头抹抹嘴,“瑶音从来不好女色,只为好看的须眉服务。”

    燕淮安还想接话,被燕淮黎横.插.进来,“淮安”

    燕淮安抬头,燕淮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咱们去沧州一趟罢,明日出发。”

    燕淮安皱眉,“怎么突然要去沧州?那里洪水的情况很严重么?”

    燕淮黎摇头“洪水不是大问题。只是初.潮,伤亡不多,还可以控制,问题不过是多拨些银子下去给那些沿河的百姓们重新建个可以糊口的家,百姓虽多,咱们的国库也还算宽裕,能够解决。”他叹了口气,“问题在沧州本身的□□势上。一时说也说不清,朕必须得亲自去一次,才能解决。”

    “那朝里的事?”

    “小事有南倚竹和温玥盯着,如果连半月的时间他们都不能替朕把小事管好,那他们也就可以主动休致了。还能给国库省几口百姓的粮食。至于大事,每日自会有信使负责重大折子的往返接送。这个淮安不必担心。朕届时会称病,留一个替身在宫中糊弄糊弄那些蠢笨的,至于眼明心亮的,糊弄不过去,也不必糊弄。”

    燕淮安并不担心这个,燕淮安忧愁的是为什么自己也要去,她最喜欢舟车劳顿了,但与燕淮黎一同舟车劳顿就值得商榷了,拖了时间衡量半晌没找到不去的合理托辞,燕淮安只得在燕淮黎说完之后接着直白问道:“淮安也要去?”

    燕淮黎丝毫没有犹豫点头,“嗯。淮安不是最喜欢游山玩水了么?”

    猛然间福至心灵,“可皇兄此次去是办正事的。”

    燕淮黎轻笑,“怕拖了皇兄的后腿成为负担?”

    “不,淮安怕自己有危险。淮安如今过的这样好可惜命着呢,最大的心愿也就是再活得久一点儿了,皇兄可不能剥夺淮安这个合情合理权利。”

    燕淮黎大笑着站起来走到燕淮安身边,像还小的时候揉揉燕淮安的头,燕淮安忍着没有躲开,听他像当年温柔道:“没事儿,有皇兄护着淮安,不会让别人伤到淮安一分一毫的。”

    燕淮安说不过燕淮黎,又真是不想去,尤其是不想与他俩人去,正焦头烂额不知晓怎么办的时候,蒋瑶音弱弱地出声,“瑶音也可以去么?”

    燕淮安望过去,望着蒋瑶音一身儿嫩黄的裙子越发顺眼了,甚至她头上那枝简单到简陋的簪子在燕淮安眼中在变得动人了许多,她主动替燕淮黎答道:“自然可以。”

    燕淮黎在一旁没有言语,燕淮安二人便知道这是默认了,两人在心底皆长舒了一口气,面上不露声色地兴致盎然地讨论起了明日起的沧州之旅。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曲终人散已是烟霞漫天,铺陈开来似一幅紫红的水墨,连着山水与远处的天。正欲与蒋瑶音一同走的时候,燕淮安站起来,发现裙子上的印迹实在是扎眼,燕淮黎也见到了,在燕淮安要迈步的时候拦下她,“淮安这衣裳,在宫里换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