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外的天空碧蓝如洗。
薛栖正蹲在地上和几个守牢门的衙差不知道比划着什么。
苏容意见他姿势如此不雅,不由用食篮点了点他的后背,“这位优雅的大少爷……”
薛栖跳起来,额头上汗晶点点,一副很开怀的样子。
从小在西北长大的薛栖很容易和各个阶层的人打成一片,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也不设防,就和那几个衙差蹲在地上聊起来了。
“你出来了啊……”他拍拍自己身后的灰尘。
苏容意见他身上有一处没拍干净,刚想伸手,却又立刻醒神,忙缩回手来。
鉴秋也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替你问过了,这个邱什么的……原来是犯了命案啊。”薛栖挠了挠头,“奇怪,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苏容意知道,邱晴空是西北出来的,又得过宋叔和她的恩惠,薛栖或许有些印象,但是当年他还太小了。
薛栖继续道:“这姓邱的无父无母,也无妻儿,光棍一条,连个来看他的人都没有,衙差们还唠叨,说是以为能宰条肥鱼,谁知道半点银子也没收到过,看来是在金陵混得也不好。”
苏容意脚步一顿,“没人来看他……半点银子也没收到……鉴秋,曹老先前打点好的衣物和吃食是直接拿过来的吗?”
鉴秋想了想,“这是叙夏姐姐安排的,但是似乎我听说,如橼货行那里也准备了东西和银两,许是凑在一处送来的……叙夏姐姐在马车边,您再问问?”
“不用了,我大概都明白了。”
鉴秋不明所以:“那小姐,我们现在是……”
“去如橼货行见见那位展老大和他的小舅子吧。”
“又去哪里?”薛栖却很兴奋,“是不是这姓邱的犯的命案有古怪,我看你一直在调查。”
这种解谜般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你要跟就跟着,只是不许胡闹。”
她那投过来的一眼让薛栖有一瞬间的愣神。
真的很像啊。
他低头嘟囔着:“我如今可是有武爵的……”
苏容意自然知道旁人对他如今的尊崇多半是冲着谢邈和镇国公府的地位,否则他离开西北那些老部下,就算只是金陵的九品小官,又有哪个会把一个区区的修武郎放在眼里。
几人到了如橼货行,还未进门,便先见到了一出好戏。
“你个杀千刀的,你有种、你有种就别躲在里头装孬种,好好给老娘滚出来,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如橼货行也算是金陵为数不多的通货行了,里外进深,三层小楼,连着好几家铺面,不远处的运河边还有一个码头,平日来来往往的很热闹,伙计客人也数不胜数,可是竟然全都对这个掐着腰拦门叫骂的泼妇视而不见,仿佛习以为常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啊?”薛栖拉住一个看热闹的闲汉,他是在对门酒楼帮厨的,这会儿正轮上值休。
“三天两头闹这出,我看你们就是第一回和如橼货行打交道。这个是崔二掌柜的婆娘,凶恶地狠,瞧这阵势,肯定是那崔老油昨儿个晚上又去喝花酒没回家了……”
旁边也有人跟着笑起来。
“崔老油?”
薛栖很奇怪,还有人会叫这个名儿啊?
那人道:“小哥连这都不知道?这崔老油狡猾地很,四邻八里哪个不晓得,他年轻的时候不务正业,走街串巷的爱靠一张嘴皮四处骗闲钱花,不时还干点小摸小偷的勾当,得了个外号叫崔老油,实际上他的年纪比这婆娘还小上两岁呢!”
“那他怎么还能做上二掌柜啊?”薛栖打听出兴趣来了,苏容意也没阻止他,在一边静静地听。
“唉,还不是摊上了个好姐姐、好姐夫。”那人也一副说书先生的架势,撸了撸袖子,一副打算好好讲故事的样子。
“原先他们老爹在世的时候也算薄有积蓄,开了个不小的裁缝铺,谁知道老头死后,留下一对儿女就被邻里恶霸强占了铺子,他姐姐是个好的,守着老房子,也不嫁人,走街串巷地给人补衣服、做衣服,养活不成器的弟弟,到后来,不知怎么就遇上了他姐夫,就是如橼货行如今的大掌柜展爷。”
看来展爷确实威名赫赫,连外人都对他相当佩服。
“展爷虽然不知来路,却也是一条好汉,路见不平帮崔家姐弟抢回了裁缝铺,这不就,英雄救美,一来二去的,成其好事了嘛……”
薛栖对男欢女爱这挂的事情不感兴趣,催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小夫妻两个索性关了裁缝铺,折腾出了这个如橼货行,展爷恐怕是在西北道上很有些路子的人物,后来他提拔的那一票兄弟,虽然看着凶恶,却个个能干厉害。”
薛栖看了一眼苏容意,“这票兄弟中,是不是有个姓邱的?”
“那是自然,三掌柜邱爷嘛,他时常带着兄弟们去我们酒楼吃饭,人虽看着不好亲近,却着实大方,每回酒楼去找他们结账,那些赊的酒啊菜啊,都是邱爷给他的弟兄们付了。”
看来这姓邱的还不错,薛栖继续问:“那为什么他就是个三掌柜,这崔老油却是二掌柜?”
“这还不容易想明白吗?”那人白了他一眼,“展爷对展夫人极其爱惜,对这个小舅子自然也爱屋及乌,况且如橼货行的本钱里本就是变卖崔家裁缝铺的银子占大头,我说小哥,若是你有姐姐,姐姐又极疼爱你,是不是也会想着法儿叫你过好日子的?”
“我有姐姐!”薛栖握紧了拳喊道。
那人不明所以,挠挠头道:“是,是……”
苏容意闻言而笑,却又一阵心酸。
“看你年纪不大,倒是什么都知道。”薛栖不满地对那人嘀咕了一句。
“嘿,小哥,这开酒楼饭馆的,还就是消息灵通,况且展爷家的事又不是秘密,堪堪十年,能把产业做的这么大的人物,全金陵也没多少个,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一副“明明你不知道才是你蠢”的表情。
“多谢您了。”苏容意打断他们俩,“鉴秋。”
鉴秋立刻递上了一个三分的银锞子。
“真是听了一出好故事。”
苏容意微笑道。
那人忙笑眯眯地拜谢,心道真是赚了,说些街头巷尾的传闻还能赚钱,看来得回去多听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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