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时，夜御澜因为还有要事要处理，便离开了太子府，去了皇宫。 </p>
自他从夜崇安和夜渊手中收回了权利，整个人就变得比以前还要忙碌。</p>
虽说这些是可以分给随侍去做，但现在擎封身上还有伤，不适合做太重的活。</p>
想到擎封身上的伤，夜御澜放下手里的狼毫笔，一手扶额，低声开口：“把叔父和大皇子都给爷带过来。”</p>
守在宫外的太监立马应了一声，弯身走了下去。</p>
过了没多久，夜渊和夜崇安都被带进来了。</p>
夜渊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下场，但是他没有开口。</p>
倒是夜渊十分慌张，他过惯了宫里的日子，如果叫他出去谋生，他是没办法活下去的。</p>
夜渊站在他面前，幽幽笑道：“说吧，叫我们过来，是想好怎么发落我们了吧？”</p>
夜御澜邪魅轻笑，身子向后一靠，睨了眼惊慌不已的夜渊，道：“叔父这是怎么了？爷叫你们过来，就不能是与你聊天的？”</p>
夜渊嗤笑，“你会同我们聊天？现如今你要处理那么多事情，岂有多余时间与我们谈天说地？太子殿下，这点自知之明我们还是有的。你想说什么，直说无妨。”</p>
最坏不过一个死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他还求什么呢？</p>
“大皇子何时这般有骨气了？既然你想知道爷是怎么发落你们的，那就现在告诉你们。”</p>
夜渊仰起头，像是在等待他的发落。</p>
“剥夺名号，发配边疆。大皇子对这个结果可还满意？”</p>
“满意，满意极了。”夜渊忽然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p>
剥夺名号，从前所有的名利皆化作云烟，与他再无干系。</p>
而发配边疆……他终于可以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p>
自从被窦问天丢入地窖，在生死边缘走一遭后，他就开始大彻大悟起来。</p>
他发现，以前是他太愚蠢，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p>
如果他能早早看开，放下这一切，兴许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p>
边疆啊……听说那里荒无人烟，难以生存，但只要想活，就没有不活下去的理由。</p>
他不是废物，这一点，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p>
夜崇安的脸色惨白，跌坐在地，难以想象自己以后的生活。</p>
夜渊像是没看见夜崇安的脸色一样，竟对夜御澜拱起手，道：“多谢太子殿下成全。”</p>
夜御澜微勾起唇角，眼眸轻轻眯起，没有回答。</p>
夜崇安立马看向夜渊，“渊儿，你是疯了吗？边疆那种地方你也敢去？还不快求求御澜，让他饶了我们一命啊！”</p>
夜渊蹲下身，看着他道：“父亲，您没发现吗？太子殿下已经饶我们一命了。”</p>
夜御澜如果想要杀他们，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之所以留着他们性命，只因为他们身上冠了个夜氏了。</p>
若是他们不姓夜，夜渊不会知道他今日的下场会是什么。</p>
如今夜渊已经不叫夜崇安父皇了，很明显，他除了没有以前的野心，也是想此后生活归于平淡。父亲二字，最合适他二人不过了。</p>
如果当初夜崇安没有伺机对夜御澜的父皇动手，这个皇位，夜崇安到死也没机会触碰。</p>
想必夜御澜是查出来了吧，不然，他看向夜崇安的眼里怎么满含杀意？</p>
夜崇安顿时望向夜御澜，却看到他眼中的冰冷，浑身打了个哆嗦。</p>
“爷已经叫人为你们收拾好了东西，即日启程。”</p>
夜渊点了点头，扶起夜崇安，带着他离开了。</p>
宫门口，夜崇安依依不舍的回头去望皇宫的每一栋建筑，他还被夜渊扶着，忽然看见淳青拿着两个包袱走了出来。</p>
夜渊知道，那两个包袱是他们的。</p>
淳青将包袱递给他们，挥了挥手，便有一名太监站在他身边。</p>
“这是太子殿下给你们践行酒，此去一别，望你们不要再回京城了。”</p>
夜渊笑了笑，直接端起那酒杯，一饮而尽，而后霸气抹嘴，道：“我明白。”</p>
夜崇安的手指一直在颤抖，他去拿那杯酒，可酒杯忽然掉落在地，里面的酒水也都倾洒出来了。</p>
淳青眼眸一沉，立即道：“给他满上。”</p>
夜崇安嘴唇动了动，看着太监倒满了一杯新的酒，拿起酒杯，闭着眼睛喝了下去。</p>
“走好，不送。”</p>
等他喝完了酒，淳青转过身，面无表情的回了皇宫。</p>
“父亲，我们走吧。”</p>
夜渊看了夜崇安一眼，带着他离开了京城。</p>
京城之外，夜崇安忽然站住不动，夜渊诧异地看着他，“父亲，您怎么了？”</p>
夜崇安只觉得喉咙间涌起一股腥甜，刚要说话，却喷出了一口鲜血。</p>
夜渊神色大变，立马接住要倒在地上的夜崇安。</p>
“父亲……您……”</p>
夜崇安嘴角还挂着血丝，紧紧抓住夜渊的手，阴狠笑道：“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p>
敢毒杀夜御澜的父皇，夜御澜会放过他吗？</p>
夜御澜不在京城杀他，就是不想让人诟病。</p>
但出了京城，便不会那么轻易的饶过他！</p>
夜渊眼眶含泪，“父亲，为何我没事？”</p>
“大概……是你没有参与我毒杀他父皇这件事里来吧。”</p>
夜渊眼眶通红的看着夜崇安闭上眼睛，内心悲痛万分。</p>
不管夜崇安做过什么，到底都是他的父亲。</p>
如今前路漫长，路上只有他一人前行，他……真能咬着牙挺过去吗？</p>
夜渊心一狠，放开夜崇安，含着泪大步朝前走去。</p>
在他之后，一道黑色身影抱起夜崇安的尸体，快速往京城而去。</p>
不久，淳青站在宫殿里，对夜御澜拱手道：“殿下，已经处置夜崇安了。”</p>
“嗯。”夜御澜面色正常，不紧不慢地批改着奏折，“继续派人一路盯着，若是夜渊命大到了边疆，便留他一条命。若他……你们懂得。”</p>
“是。”淳青点头，身影一闪，下去办事了。</p>
如果夜渊还有反叛之心，或是抗旨未去边疆，那么他们的人便会在半路对其下手。</p>
其实，夜御澜这样做已经是与以前不同了。</p>
要说以前，他们想活着走出皇宫，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