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醒来,身上终于不到处疼,头也不发晕了,除了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之外,状态比头一天是大有改善。
吃过早饭,我看着忙里忙外的偌嵇,突然说:“我想去找秦期一趟,你能带我去吗?”
偌嵇听了有些意外,但看我一副坚决的表情,只好说:“可以是可以,但是秦期公子是个神龙见首不尾的人,行踪飘忽不定,这会儿还不一定在哪儿呢。”
“没关系,我们去他的住处看看,如果他不在就算了。”我说。
“好吧。”偌嵇也只好首肯了。
没想到秦期和我住得也并不远,走了没有几分钟就到了,和我自己的住处那种细腻精致的氛围不同,他这处别院木门泥墙,院内还种了一棵松树,显得很是粗犷。
到了门前,偌嵇走上前去叩了几下门,并没有人应声。犹豫了一下,又叩了几下,还是无声。我正想说那就回去吧,却听院子里有人喊道:“等下!”
又等了半天,才终于有人走了过来,吱呀一声把木门打开了,果然是秦期!
只见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下摆别在腰间,两只袖子挽得高高的,手上全是泥,像是在干什么体力活儿一样。
一见是我们,他笑道:“进来吧,我这儿忙着呢,你们随意。”
我对偌嵇说:“你先回去吧,路我记住了,一会儿自己会回去的。”
他猜到我大概是有事要问秦期,当即点点头说:“那公子小心点。”就转身离去了。
而我则信步进了秦期的小院,一进门,就见院子正中放着一个矮矮的台子,旁边一张矮凳,秦期正跨坐在凳子上,在台子上摆弄着什么。
我走过去仔细一看,原来那个台子是一个小小的转盘,下面有底座,中央有轴,两边还有把手,上面正放着一摊泥。秦期正一只手转用转盘,另一只手拂过那堆泥,毫无生气的泥土竟然就开始慢慢地显出了一只罐子的形状。他专心致志,完全没有要为来客而分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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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帮忙吗?”我轻声问,生怕打扰了他。
他却听到了,诧异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笑道:“好啊,来,帮我推这个把手。”
我蹲下身,伸手出去试了一下,问:“是这样吗?”
“对,再快一点儿,再快点儿,行了,保持这个速度……”现在他空出了一只手,动作更加娴熟,双手在泥坯上轻轻地拂过,还不断地沾水涂在泥上。陶罐旋转着,在他的手下慢慢地改变着轮廓,罐口、罐身一一出现,并越来越清晰,他则歪着头,不住地来回观察并继续调整。
过了好半天,他似乎终于对罐子的形状满意了,喊我停手,拿了一块布,把罐子里的水吸出来,然后把它从转盘上拿下,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这才用袖子抹去头上的汗,志得意满地笑着说:“嗯,这是这几天我唯一满意的一个。”
我早已注意到,这院子的一角堆放着一大堆碎片,应该就是他早先不太喜欢的作品吧。眼下我望着架子上的那一件,也点头道:“嗯,做得确实不错!”
他却扭头来看着我,眼光里像有几分戏谑似地说:“真没想到,你会给我当了回助手。”
“怎么呢?”
“你一直不太瞧得起我做这些的,哈哈!”他爽朗地笑道。
“是吗……其实很好啊,很神奇。”我像是头一次见到一件艺术品就这样诞生,感觉确实奇妙!
他洗了洗手,一边抹干一边对我说:“进屋吧,我猜你是有事找我。”
我未来得及说什么,他已自顾自走进了屋里,我跟随着进去一看,发现他这间屋子里也一如外面的风格一样,简单而自然,四处都摆放着一些陶器,估计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手。
“我是想问你,那天出去赛马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开门见山地说。
他一怔,接着眉毛一扬,笑道:“看来你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我沉吟不语,在等待他正面的回答。与其徒劳地去自行回忆,不如问问知情人更直接一些。
“那天的赛马其实是你约大家一起去的,没人想去,但是也没人能拒绝你。”他一边摆正手边的陶器一边说,“本来约好要一起往北,看谁能先到达山边的,但中途你却突然改变了路线,独自一人往岔路去了。我们在后面喊你,也不见你停下来,迟疑了一下的工夫你就没影了。”
他这样说着,我也试图在脑子里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但果然还是一无所获。
“左等右等你不回来,我们才去找你,就发现你晕倒在路边,头撞伤了,赤焰也不见了。众人便说,有可能是你从马上跌下来了,这才把你救回府里。”他说罢,又望着我补充道,“说实话,我还想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呢,以你的骑术和跟赤焰的默契,无端端掉下马根本是没办法想象的。”
“是吗。”我低头不语。
“不过我看你现在也挺好的。”秦期却突然说。
“怎么个好法?”我奇怪地问。
“哎,”他叹了一声,站起来望着院中的青松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个世道,你知道得越多,拥有更大的能力,就意味着更多的纷扰,受更多的针对,一日都无法清静,所以,忘了好,忘了好啊……”
“我看你也怀璧其罪,不如也试试全忘了怎么样?”我见他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打趣道。
他听了一愣,接着大笑道:“我也忘了的话,谁替你解围哪!”
“说起来昨天晚上我还确实是得谢谢你。”
“甭了,你刚才不是给我当助手了嘛,就算还了人情了。”他笑着,“再说……”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直奔我而来,脸贴得我离我极近,吓了我一大跳!
只见他双目炯炯地盯着我说:“你不会一直这样的,你会想起来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后一边问。
“因为你小子就是受纷扰受针对的命,哈哈!”
这……算是什么解释啊!我很汗地看着得意大笑的他,无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