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钟头时间,小院子的大门连续打开好几次,像是吐葡萄皮一样,出来好几辆三轮车,他们向着各自的方向远去。
小院子里,升起了炊烟,几个女人淘米的淘米,洗菜的洗菜,地上的污水更多了。不小心踩上活动的地砖总是迸起一片污水,溅在衣服和食物上,她们却毫不在意,继续低头忙碌着,木讷的脸颊也挂上了几分喜悦神色,天黑了马上就能吃饭了。
一间被反锁的平房内,李建独自躺在一张三合板做的双人床上,抽着烟。房间里没有点灯,夕阳的一点余光照进来,映在他脸上,和忽明忽暗的烟头交相辉映。
烟雾浓重刺鼻的劣质烟草味道熏得人脑仁疼,李建却无暇顾及这些,他在回忆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半个小时前,老大听完李建讲的经过,将手里的烟头狠狠摔在了他脸上,一阵火花四溅,李建连躲都没躲,任由他怒骂道:“你马老隔壁滴,脑梗了?还是脑萎缩了?还是脑积水了?闲的没事来我这里瞎掰?”
李建被老大的威势吓得急忙解释:“大哥,我真没说谎!确实是我亲眼所见!”
老大猛然从沙发上做起,身子跟着弹簧一阵乱颤,他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李建,仿佛是饥饿的秃鹫发现了猎物,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没病吧?这尼玛明显是神话故事,拿来蒙我?是不是在外面吃了瘪,想找我给你出头?去教训教训那个卖炒饭的?”
这一连串的问号,好似一记记重拳砸在李建身上,他不由得向后连续退了几步,身子倚在了门框上。老大的这种表情他非常了解,他已经怒不可遏了,上次出现这种表情后,他亲手把卖烤串的小刘胳膊卸掉了。
李建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如果不能叫他满意,那么小刘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大哥,我对天发誓,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绝对没添油加醋,那个小子确实得罪我了,但孰轻孰重我还能分辨清楚,即使是报仇,也要等咱们把那个宝贝弄过来以后。”
打火机发出一阵明亮火焰,老大眯着眼睛点燃一根香烟,狠狠嘬了一口,喷出浓重的烟雾,然后把烟盒扔给了李建。
李建赶忙抽出一根江城特醇给自己点上,又把香烟放到了茶几上,站在那里静等着老大发话。
老大的肺活量确实不狠嘬了两口,香烟就燃下去多半,他这才说道:“你小子把前面的话再给我说一遍!一字也不要落下!”
人假如说谎,前后两遍肯定会有出入,老大也是个心思慎密的人物,他要李建再说一遍,想判断一下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真假。
李建猛抽了两口烟,稳定了一下情绪,将今天发生的事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老大听得仔细,李建前后两遍讲的虽然不能说一个字不差,但基本上没有出入。看来这小子所说十有**是真的。
“按你说的,你并没有发现那个微波炉真能变出东西来,只是能发射一种红色激光?”
“大哥,一开始我听他这么说,我还以为他是个晃子呢!想要设套骗那个凯子,后来我从树后面无聊发现他竟然把手脚都放进微波炉里面了,我就觉得这事不对劲,兴许他才是个凯子。”
老大来了兴趣,叫李建坐下说。
李建半个屁股勉强坐在板凳上,继续说道:“后来他走了,我只是想把微波炉偷来报复他一下,没想到那个东西竟然会发射激光,我想拿不走难道还不能砸了吗?我就用撑车子的螺纹钢狠狠的砸了一下,那东西太厉害了,一下就把手指头粗的螺纹钢烧成了两截。”
李建说着从后腰拽出半截螺纹钢递给老大,然后继续说道:“这么邪门的东西,我可是第一次见,我就想起来那小子给他同学讲的故事,这一来我觉得他说的微波炉能变东西兴许是真的。”
看着螺纹钢光滑的断面,老大心里一阵惊喜,难道这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要是真的,把它弄过来,自己可发达了,从今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也不用看上面人的脸色了。自己现在这个差事真他妈不是人干的,整天提心吊胆不说,还赚不到多少钱。万一走了风,就是个枪毙的罪过。
老大起身开门,站在走廊里喊了一声:“弟兄们,有正事了,都过来一下!”
第一个进门的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老大对他说道:“你先把李建送回房间,他累了一天了,叫他好好休息一下!”
李建心里一惊,暗想,这是要卸磨杀驴吗?说的好听叫自己休息,其实就是变相的软禁啊!假如自己说的不实,那么等待自己的后果不堪设想了。
老大从茶几下面拿出一条劣质烟,塞到李建手里,拍拍他肩膀,说道:“你别多心,好好休息,事成了绝对少不了你一份!”
李建心怀忐忑的出了门,迎面遇到好几个相熟的汉子,陆陆续续的走进老大的房间。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李建躺在床上心中好似油煎,假如老大他们没得手,或者是误认为我说的不实,我该怎么办?按照老大的手段,自己绝对不是断胳膊断腿的下场,能保住小命就算是阿弥陀佛了!
贪欲是罪恶的本源,像是李建这种为了利益恩将仇报的不在少数。这个世上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无独有偶,此刻丁字街头上鬼鬼祟祟的走来一人,正是今天被龙雷焱赶走的斗鸡眼。
他像是个贼一样,趁着太阳落山,天色暗淡,一边走一边到处踅摸,溜着墙根专挑没人的地方,走进了一家便利店。
一进店门,斗鸡眼把胳膊底下夹得一个报纸包放在了收银台上,轻轻咳嗽一声。
“盐吃多了?瞎咳咳什么?”龅牙狗黎磊从收银台后面抬起头来,不耐烦的看着他。
斗鸡眼急忙从兜里拿出一盒万宝路递给黎磊,说道:“狗哥,抽根带劲的吧!”
龅牙狗嘁了一声,说道:“有事就说没事快滚!老子今天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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