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心再如何迟钝,这会儿也感觉到了。
刚经历过噩梦的啃噬,她的身心都像犹如被打碎过一般,需要一个踏实可靠的人帮她粘合起来。
她扬起脸,深深地看进邢昊东的眼睛。
那里面溢满了浓郁的春情,炽热幽深得不像话,显然已经动了情。
她蓦然失笑,在他怀里不太老实地扭动了几下。
“别动。”姜明心感觉邢昊东全身都紧绷起来,用一只手紧紧按住自己的脖颈,不肯让她再抬头看。
姜明心聆听着皮肤下雄健有力的心跳,突然喟叹了一声。
“邢昊东,要不……我们做吧?”
也许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能够快速给她止痛。
她主动地勾住邢昊东的脖子,像顺滑的鱼那样,扭动地趴在了他的胸口上。
嘴唇对着嘴唇,鼻尖对着鼻尖。
两人瞬间接驳的呼吸,默契地调整到了同一频率。
这个男人万里挑一,一定能让她快活。
此刻的邢昊东非常不好过,虽然强忍着没有立正,但四肢却在姜明心的撩拨下变得极为僵硬,好似钢筋铁骨一般。
他不是断绝了七情六欲的和尚,此情此景,怎么可能不想?
他只要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暖香,触碰到她软嫩的肌肤,就不知不觉的……
然而就算是欲火焚身,他也有必须遵守的原则。
“我们结婚吧。”
难耐地用嘴唇抵住她的额角,邢昊东又一次说道。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姜明心听见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邢昊东是唯一一个让她不觉得恶心,可以肌肤相亲的男人。
但结婚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根本不愿意被束缚,也不想这么早就被圈进婚姻的牢笼里。
21世纪的家庭妇女尚且毫无地位可言,更遑论是这个年代。
但邢昊东的语气极为认真,认真到有种他不答应,他仿佛就会哭出来的错觉。
他声音低沉地伏在她耳边解释:“只有结婚了,他们才可以名正言顺地亲热,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用兄妹的名义同居,还总是担心被人撞见,偷偷摸摸的好似见不得光。”
这些,姜明心都懂。
但她却打从心底感到害怕。
害怕婚姻,更害怕邢昊东会成为第二个想要把她囚禁起来的男人。
“结婚……还太早了点。”她一咬牙,把火红的唇瓣印在了他的喉结上,“我们只做,不想别的,不行吗?”
邢昊东犹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奔腾的血液瞬间凝固。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难过,他沉默地松开了手。
两人刚闹完别扭,和好如初,结果没甜蜜两分钟,气氛再次胶着。
姜明心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男人太有原则了也是不好,她都主动求欢了居然遭到拒绝,太打击自尊心了。
邢昊东的肌肉越来越紧绷,但这次却明显不是因为情动。
突然,他嚯地坐起来,紧盯着她的眼眸道:“你答应跟我谈对象,却从没想过要跟我结婚?”
姜明心紧紧抿着唇,把脸侧过去,轻轻叹了口气。
邢昊东心底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怀疑再次滋长,宛如蛊毒,急速蔓延。
他攥起拳头砸在枕头上,“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如果这样你都可以接受,那为什么要对觊觎你的男人横刀相向?难不成,你不是接受不了这种事,而是接受不了他们的长相、身材或是身份?”
“换作一个跟我同等身份并且帅气的男人,你也无所谓是吗?”
邢昊东自觉男人的自尊受到侮辱,愤怒之下口不择言。
姜明心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眸,声音逐渐颤抖:“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你以为我是那种不知自爱的女人,跟谁都可以?”
她的心被重重刺了一刀,宛如被点燃的炸药桶,彻底炸了。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邢昊东的脸上。
“要不是我喜欢,你以为你能上得了我的床?邢昊东,你瞎了眼吗?对,我确实没想过要跟你结婚,但那又怎么样,交往至今你吃亏了吗?”
姜明心面如寒霜,眸底散发出阵阵凉意。
“呵,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分手,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更何况——之前在胡婶跟前说,等我几年也无妨的人是谁?先食言的究竟是谁啊?”
噩梦的余波还未完全消散,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愤怒还是难过,一时间仓皇失控,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邢昊东呆怔在原地,双目赤红。
他不敢相信,姜明心竟然如此轻易就能说出了这两个字。
受到情绪的掌控,他下意识就想要答应,分手就分手,他堂堂七尺男人难不成真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吗?
但电光火石间,她回想林悠的话,姜明心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去相信另一个人。
但她刚刚却说了喜欢,这是不是证明,她其实已经对他放下防备了。
只是因为他言语前后矛盾,突然提出结婚,所以她才无法接受。
邢昊东心慌难忍,任由姜明心打了自己几拳头,强行握住她的手,把手指挤进入她的指缝中。
“对不起,我错了,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只是,只是不理解……既然你连最亲密的事都愿意跟我做,为什么不肯嫁给我?”
姜明心面如寒霜,眸底却散发着阵阵凉意。
“呵,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分手,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邢昊东。
“我累了,先一个人静静。”
她现在情绪不稳,这场噩梦又来的太过蹊跷,并不适合继续谈下去。
难道她真的想要分手?
邢昊东的眸色骤然黯淡下去,颤抖着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惶然无措,心如刀绞。
望着他萧索的背影,姜明心也很不好过。
她爬起来趴在窗边,一直枯坐到天亮,中途冷得打了好几个喷嚏,却仍旧没想出个所以然。
莫非她真的患上了PTSD,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
上辈子她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因此而患上心理疾病,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可要真是如此,她还能和邢昊东继续走下去吗?
姜明心陷入到无尽的懊悔之中。
仔细想想,以邢昊东立场而言,确实难以理解她的举动。毕竟只谈恋爱不结婚的观念,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太过于超前了。
当初她就不应该心软,答应和他试恋。
闹到现在这样,两个人都伤了心,剪不断理还乱。
眼瞅着天蒙蒙亮了,她起身穿衣,打算去服装店一趟。
来到客厅,发现邢昊东的床空空如也,无敌被关在阳台的笼子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到她,立马支起耳朵叫了起来。
她摸了摸无敌的头,去厨房给他热了几根骨头,倒进他的饭盆里。
原来这人和自己吵完架后就走了……他还会回来吗?
姜明心一想到邢昊东有可能一去不回,心里又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在服装店,她查看完这个月的账目之后,静下心来给红姐写了封信。
信里写明了深交所老五股的名字,交代她最近密切关注股市的动向,并叮嘱她打听清楚开户的步骤与认购股票的具体流程。
她近期会请几天假,亲自过去一趟,把一万块钱全部投入股市。
把信投寄进邮筒,姜明心去菜场买了条鱼。
要是待会邢昊东回来了,她就做剁椒鱼头,要是他不回来,她就把鱼剁成块,腌起来留着做糍粑鱼吃。
十一点左右,房门口传来动静。
姜明心的心脏猛然一跳,急匆匆走出去,就见邢昊东浑身是水地站在门口,疲惫不堪。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