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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史太岁到底要做什么!”

    二月二十三日夜,史太岁遣塘马送急报至建康司马炎处。

    司马炎看过史太岁送来的塘报后不敢怠慢,连夜进宫将塘报呈给陈端。

    当陈端看过塘报后,几乎是瞬间暴怒。

    他将史太岁的塘报甩在龙案上,大声吼道,皇帝的吼声在整个殿内回荡,连贴身侍奉的内侍监都不由得后退几步,生怕被帝王的怒火波及。

    司马炎叹了口气,躬身行礼道:“陛下息怒。”

    陈端一甩袖袍道:“息怒?为了供给他的数万大军,我把国库都掏空了,只为了让他在前方安心与唐军交战。”

    “可他现在告诉我,他要退往越州?徒我的身后,让建康来替他阻挡唐军!”

    “我虽不熟悉兵事,可也不是傻子!”

    司马炎再度拱手道:“陛下想岔了。”

    陈端闻言转头盯着司马炎,冷冷地问道:“怎么?右相也觉得我题大做了?”

    司马炎道:“陛下,臣可以给陛下解释一二。”

    陈端毕竟不是一时冲动的人,他转身对内侍监道:“去把舆图挂起来,我要听听右相的看法。”

    内侍监连忙招呼内侍将一张偌大的舆图挂起来推到殿内。

    陈端从龙榻上起身走到舆图旁边,对身边低眉颔首的司马炎道:“你的看法。”

    司马炎缓缓走近舆图,从宽大的朝服衣袖中伸出手指着史太岁所在的抚州与钦州交界处道:“眼下西蜀兵马退走,我军独力难支,退走是应有之意。”

    “可这不是他退往越州的理由!”

    陈端怒意未消,手不断在舆图上拍打着,发出“哗哗”的响声。

    司马炎拿来一根长杆,指着史太岁预想的后撤的路线道:“史太岁在塘报中已经阐明他对西蜀的担忧,臣认为不无道理。”

    陈端自然也注意到了史太岁在塘报中提到的西蜀有可能与北唐联手,他顿时冷静了下来。

    他凑到舆图前仔细看了看,而后问道:“西蜀林孝节部已经到了山阳关,马上就要从山阳关经过退入蜀地,既然他们有可能联手,为何不干脆切断栈道,困死这支西蜀兵马?”

    司马炎指着林孝节的兵马道:“我军除去史太岁所部,便只有驻扎在崖关与山阳关的不到十万兵马,抽调哪一支都会给唐军制造可乘之机,根本腾不出手。”

    “眼下西蜀还没有明示,我们更没有必要逼迫西蜀这么早就参与进来。”

    “况且,西蜀也不见得希望北唐有太快的进展。”

    司马炎又将史太岁之所以撤往越州的考量与陈端仔细陈述一遍后,陈赌火气总算消了大半,可随即一股悲凉之意涌上心头。

    他背着手站在舆图前道:“一年时间,国土泰半沦丧,盟友也已背离,现如今我们连一场胜仗都打不了。”

    他看着司马炎:“右相以为,这一次,我们能渡过难关吗?”

    司马炎沉默了片刻抬起头道:“若真的到了危急之时,臣自当死战。”

    他没有直接回答陈赌问题,但陈端也听出了司马炎话中的意思。

    “既然卿有死战之意,我也不会做那苟且偷生之辈。”

    殿外突然起风,自北向南的大风将殿门都刮得不断作响。

    内侍与宿卫军连忙去关闭殿门,可陈端制止了他们,他与司马炎两人就静静地站在大殿之中,任凭狂风从殿门吹进来将两饶衣袖吹得哗哗作响,他们却兀自不动。

    “冬马上要过去了,我们就一起看着,看北军的铁蹄,能不能踏入建康的城墙。”

    陈端在风中道,司马炎则躬身道:“愿随陛下左右。”

    ........

    二月末,气逐渐转暖,对季节变化敏感的北军纷纷脱下了厚实的冬衣,开始轻装上阵。

    双方斥候在一次偶遇后,回撤的南陈斥候将这个消息传回了中军。

    此时,史太岁军中已经打制战车数百辆,做好了后撤的最初准备。

    得知唐军开始脱下冬衣时,史太岁召集众将军议。

    军议上,史太岁正式下达了全军收拢后撤的军令。

    随即,屯驻于各处营寨的南陈军便开始紧锣密鼓筹备撤湍事宜。

    二月的最后一夜里,史太岁将军中所有的马骡集中起来,拉上战车,在唐军斥候的注视下向南退去。

    南陈军突然开始后撤的消息被王承业得知后,他也立刻下令拔营向南追击,并派出塘马回报给舒州大营。

    等到塘马将消息传至舒州南征军大营时,已经是两日之后。

    舒州御帐之中,火盆已经被撤走,八个卫的主将围坐在章义身旁,看着地上的沙盘没有一人话。

    章义同样没有话,他只是握着折起的马鞭轻轻敲打着自己的手心,一双眼睛也不断在沙盘上扫视。

    虽然他对南陈军可能退走有所准备,可等到塘报传来时,他还是不得不谨慎对待。

    安静的御帐中只能听到众饶呼吸声与帐外羽林军巡逻换防时的脚步声。

    “怎么样,你们都有什么看法?”

    过了半晌,章义突然开口问道。

    一旁的张大财道:“陛下,我军经过一个冬,甲仗粮草兵卒都已经补充完毕,既然王总管已经率军追击南陈军,那我们也可以按照既定的部署,向漳州进军,堵截这支南陈兵马,争取逼迫他们与我军决战了。”

    程亦摸着花白的胡须道:“我倒是觉着,既然只剩下了南陈军,那只有王总管想必就够了,我们可以挥军绕过崖关,直抵山阳关,与蜀军合力攻下这座关隘,而后进抵建康。”

    其余诸将听着两名老将的发言,也都纷纷表示赞同,于是便都看向章义,等他最后决定。

    章义在这两条进军路线之间权衡再三,最终将鞭梢指向山阳关道:“绕过崖关,攻取山阳关。”

    可随即,他又补充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拿下漳州。”

    “前军准备如何了?”

    章义看向程亦,程亦拍着自己的甲胄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陛下一声令下,我前军数万将士即可开拔。”

    “好,那就三月二日,前军出发,为大军开路。”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