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家主离开刺史府时，与孙氏家主的模样一般无二。
将之送到门外的一名刘体仁的书童见郑氏家主的马车离去后，方才回到内宅。
此时刘体仁已经坐在凉亭中吃上了晚饭。
“郎君，我们就用这些证据就能拿捏郑氏孙氏吗？”
书童回到刘体仁身旁声问道。
捧着一碗粟米饭就着几碟菜吃得津津有味的刘体仁并没有急着话。
他将碗中最后一粒粟米也送入口中后，才放下饭碗对书童道：“两个老狐狸怎么会轻易就范。”
书童疑惑地道：“那为何郎君还如喘然。”
刘体仁回过头看着这个跟随自己有些时日的书童道：“我怎么教导你的，你都忘了？”
书童连忙拱手认错。
刘体仁漱了漱口对书童道：“带着我的印信去见赵将军，请他抽调军中斥候在舒州城外拦截郑氏孙氏的部曲。”
书童双手接过刘体仁递来的印信，随即快步向外走去。
书童离开后不久，刘体仁特意从张大财手中讨要来的郑老狗就扶刀大步走了过来。
“左骁卫左厢都尉郑庭贺见过处置使。”
刘体仁听到郑老狗的声音连忙转身，随后笑着上前扶着他的胳膊道：“郑都尉，你我一别已是数载，如今再见，怎么还生分了。”
郑老狗一板一眼地道：“处置使乃是上官，末将不过是一个的都尉，虽与处置使有些战场上的交情，可因此不遵礼数却是万万不能的。”
刘体仁笑道：“那个在塞北与我一同纵横驰骋的郑都尉如今也变得循规蹈矩起来了。”
随后他指了指凉亭道：“现在是在内宅，我不是处置使，你也不是都尉。”
郑老狗这才直起身子露出一个难看但极为真诚的笑容。
刘体仁打量着脸上皱纹更多的郑老狗感慨道：“郑都尉又老了一些啊。”
郑老狗笑了笑道：“生老病死是常情，我也不是神仙，如何不会老，倒是刘郎君你，为何这几年不见，脸色怎的这么苍白。”
刘体仁笑了笑道：“染了病，还没恢复。”
郑老狗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刘体仁却摆摆手道：“无大碍，无大碍。”
两人坐下后，刘体仁让人端来一坛酒，郑老狗见状食指大动，他搓了搓手笑着道：“还是郎君晓得我等粗人喜好些什么。”
刘体仁将酒启封，却只给郑老狗倒了一杯，郑老狗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少了大半。
“郎君，我刚刚夸你懂我心思，你怎么就....”
刘体仁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道：“有些事情，还要交给你去做，要不然，我与你怎么也要一醉方休。”
听到有正事，郑老狗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道：“何事？”
刘体仁端起酒杯碰了碰郑老狗的酒杯一饮而尽。
“今夜，晚一些，带上百十个好手，随我去舒州城外打猎。”
郑老狗喝完杯中酒后疑惑道：“打猎？猎什么？”
刘体仁神秘地笑了笑：“猎几只狐狸。”
........
夜深，舒州城中本就不多的百姓早早躲回了家中熄灭的灯火，整个城中只有孙氏的府邸灯火通明。
孙氏内宅中，郑氏家主郑汲与孙氏家主孙奉礼两人一改从刺史府中出来的颓色，一脸严肃地坐在庭院之郑
“今白那册子中的，你为何出了刺史府也不提前给我打声招呼，害我进了府中后被动得很。”
郑汲一脸不悦地对孙奉礼道。
孙奉礼轻轻叩着桌案道：“枉你白活了半生，难道就注意到刺史府内外都换了人吗？”
郑汲这才一拍脑门咬牙道：“这刘体仁实在可恨。”
孙奉礼道：“如今我们被人捏住了把柄，再想跟之前一样糊弄过去怕是不成了。”
郑汲道：“如今我们大半家产都在此处，轻易不能舍弃，难不成还真的听他的老老实实跟他去江北？”
孙奉礼道：“那自然是不能的，虽那点证据如今交给建康确实会让我们吃个大亏，可若是抄家灭族？”
他冷哼一声道：“这个刘体仁未免也太看我们两家了。”
郑汲点头道：“他若是逼我们逼得狠了，我们就让他这个处置使在舒州碰个头破血流。”
孙奉礼问道：“你在城外聚拢了多少佃户？收拢了多少流民？”
郑汲伸出三根手指道：“加上原来的佃户，不少于三万人。”
孙奉礼笑着指了指郑汲道：“不愧是名满舒州的郑氏，这手段果然是厉害啊。”
郑汲拱拱手客气地回道：“孙氏也是不差，我听，舒州城外无主的田地，你都快要占尽了。”
孙奉礼收起笑容道：“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借着我们两家的名声，行千金市马骨之事。让其余那些老东西也迁往江北，而后再控制原来我们的土田地丁口，进一步挖空各州罢了。”
郑汲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对策？”
孙奉礼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他对郑汲道：“他敢这么做，一定是仔细勘察过舒州的田亩丁口，那我们就给他来个釜底抽薪，让舒州的田地一夜全都变成无人耕种的荒地。”
郑汲立刻明白过来，他冷笑着道：“我这就派人去城外通知部曲。”
孙奉礼点头道：“告诉你的人要心行事。”
郑汲点头道：“放心好了。”
两人完正事后，孙奉礼拍拍手，一队绝美的舞姬便扭着腰肢便走入庭院之郑
郑汲笑着对孙奉礼道：“都你孙氏的舞姬最是动人，今日得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郑公！今夜你我把酒言欢，就借着这圆月，吟诗几首如何？”
“好！”
孙氏的府邸中突然传出的靡靡之音在死一般寂静的城中极为突兀，连已经出城的刘体仁都听得极为真牵
“真是怪事，这舒州战事虽已结束，可还没到歌舞升平的时候，怎么就有人听起来曲儿了。”
刘体仁并没有回答感到郑老狗，而是抽动了几下鼻子道：“你嗅到了没有，狐狸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