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业率领的六千唐军开始收拢关闭南陈军身后的生门时,张寻就已经看到了此战的结果。
猛攻唐军的南陈军见到中军收缩阵形的旗号后一时有些不解,已经几乎打穿正面唐军左翼的南陈军幢主也有些不愿就这么放弃已经取得的战果。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打开了缺口,为何突然就要收缩?”
南陈军幢主气愤地指着身后的中军大纛道:“如此反复,如何能胜?”
罢,他便扭头下令道:“都不许退!随我彻底打穿唐军左翼!”
他的军令传达下去后,本就迟迟没有动作的右翼反而开始继续进攻。
右翼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张寻措手不及,得知右翼几乎都要脱离中军遮蔽,张寻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派出十几名塘马向右翼去传令。
南陈军突然放弃进攻收缩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舍利吐利摩。
“南陈军突然收缩一定是有什么变故,不管发生了什么,总归是对南陈军不利的,传令各部推进,黏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这么轻易后退!”
舍利吐利摩的军令刚刚下达,一名亲兵便跑到他的身旁大喊道:“都督!左翼的南陈军没有后退,还在进攻!”
舍利吐利摩听到后立刻叫住要去传令的几名亲兵,又问道:“攻势如何?”
“攻势甚急!已经快要脱离他们中军的遮护了!”
舍利吐利摩闻言大喜,他当即更改军令:“命中军与右翼转向,全力围堵南陈军左翼。”
军令下达后,中军与右翼所有可用的士卒便全数转向,向着左翼正在猛攻的南陈军扑了上去。
张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兵力最雄厚的左翼渐渐陷入唐军的围堵之中,心知已经再无挽回的可能,便抽出腰间仪刀,指着身后不断逼近的唐军生力军道:“此战我军退已失据,只能尽力而为,我张寻愿做前驱,带诸位突围,愿随我一起的,就跟紧我的大纛!”
罢,张寻便下马向着军阵后方走去,一边不断下达军令。
“左翼已经不可能救回来了。放弃与正面唐军纠缠,全军后队变前队,右翼并入中军,全力向唐军援兵左翼突围,我还需要一人拖住唐军援兵的右翼与中军,谁愿往!”
一直跟在张寻身后的那名军主抱拳道:“给末将一千人!”
张寻回身拱手道:“那就拜托了!”
军主转身便向着己方军阵的左翼走去,并竖起自己的将旗聚拢士卒。
南陈军的动作不可谓不快,王承业在汇聚全部六千唐军后推进了不过几百步,南陈军就已经调头迎了上来。
看着南陈军左重右轻的军阵布置他就已经很清楚对面南陈军的用意。
王承业指了指左翼道:“斜阵!中军调六个团增补左翼,左翼率先压上,中军拖后五十步次之,遮蔽右翼,右翼延后百步!”
一旁的都尉闻言后立刻抱拳领命,不多时唐军的军阵也开始变化。
“唐军这是要针锋相对!”
得知唐军变阵后的张寻不用考虑就猜到了唐军的意图,面对他们这支久战疲敝之师,唐军只要硬碰硬打胜了,他们便断没有重整复起的可能。
张寻也知道此时不能取巧,便径直下令加速。
很快双方的军阵就已经在相对而行中靠近到了二百步的距离。
“南陈军阵距我左翼一百步!”
王承业听到了望兵回报的距离后就毫不犹豫地抬手下令道:“左翼、中军弓弩手出阵!”
斜着迎过来的唐军军阵宽度远超南陈军军阵,左翼距离南陈军军阵只有百步时,中军的弩手同样已经可以够得到敌军。
随着铜钲响起,近千弓弩手便卸下披膊枪槊交给同袍,抄起弓弩越阵而出。
随着铜钲再次响起,左翼的弓弩手与中军的弩手便在一阵整齐且嘹亮的喊杀声中抛射出邻一轮箭雨。
箭矢与弩矢不经校射便飞入空中,在射出一轮后,装填快的左翼弓手已经迅速射出邻二轮箭矢,等到弓手开始抛射第三轮箭矢时,弩手的第二轮箭雨也已经腾空而起。
随着南陈军军阵头顶的空突然阴沉了一下,绵延不绝的箭雨便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为了突围而不断加速的南陈军为了尽快抵近唐军军阵接战,根本没有时间抽出弓弩手还射,只能举着团牌旁牌不断加速,许多士卒因此叫苦不迭却毫无办法。
不多时,唐军中军的弓手也加入到了齐射的行列,随着箭雨愈发密集,南陈军的军阵也开始松动。
虽然唐军弓手抛射的破甲箭在六七十步的距离上并不能给南陈军构成多少杀伤,可是夹杂在其中的弩矢却足以穿透那些普通南陈士卒身上的甲耄
头上落下的箭矢弩矢不断钉在团牌旁牌之上发出一连串的“夺夺”声,不时被射中倒下的人也让周围的南陈士卒心中越发慌张。
见到南陈军的军阵在箭雨的打击下开始动摇,唐军左翼军阵也开始缓缓推进,弓弩手则继续施加压力,给己方军阵靠近敌军提供掩护。
“我军左翼距敌五十步!”
了望兵的声音再次传来,王承业嘴中缓缓吐出两个字
“出击!”
随着旗手开始挥舞令旗,左翼的唐军将校立刻下令敲响铜钲,原本整阵推进的唐军突然止步,随后四排排身披一层扎甲手持枪槊的唐军开始向南陈军挺进。
弓弩手也在这时射出最后一轮箭雨,返回军阵最后方开始穿戴披膊,拿起枪槊准备近身接担
南陈军见唐军弓弩手停止齐射,终于稍稍稳定了一些,张寻得知唐军开始推进,己方负责牵扯唐军右翼与中军的那一千人也已经距离中军与右翼衔接处不足百步之时,也针锋相对地派出了前排的士卒接担
两方士卒不断试探着拉近彼此之间只剩下四五十步的距离,在最后二十步发起冲锋。
随着一阵枪槊互相磕碰发出的金铁交鸣之声,双方的近身接战终于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