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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第二批选出的青壮也与从并州抽调的两千在籍辅兵已经携带粮食种子以及一批王睿临时调拨的农具到达。

    第二批近万人到达后,第一批六千人在代郡的三千八百民夫的帮助下已经开始搭建第一批房舍。

    大量从田地上层清除的砂石成为了搭建房舍的主要用料。

    第二批农户到达后,刘体仁便开始着手将农户依照军中编制编成,全部改为屯田兵。与军中稍有不同的是,屯田兵十火为一队,十个队为一个团,而每十个团构成一军。

    屯田兵们从六万人中挑选青壮组成,其余老弱妇孺则被单独划分到一处,负责杂务。

    除火长与队正由屯田兵们自己选出外,所有屯田校尉与屯田都尉皆由从并州抽调来的辅兵担任。

    简单将已经到达的一万六千人分配后,一个完整的军建制便已经搭建完毕。

    刘体仁将耕牛简单分配后,万余屯田兵便开始着手清除田地中密集的杂草。

    清除杂草与搭建房舍如火如荼地进行时,并州刺史王睿也将一封塘报送往了定州。

    定州政事堂,章义与裴彻站在一片池塘旁边看着池塘中不断争抢鱼食的池鱼。

    “刘体仁这人杀伐果断,屯田也颇有章法,只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司司丞怕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章义拍打着手中的塘报说道。

    裴彻接过塘报看过后对章义说道:“刘体仁这人太过锋利,本以为藏在国子监能去去他的锐气,没想到三年了,他反倒比之从前更加锐利。一出手就将代郡郡守玩弄于股掌之间。”

    章义听到裴彻提起李治长,冷哼一声说道:“吏部与大理寺去人处置他了吗?”

    裴彻拱拱手说道:“已经在去往代郡的路上了。”

    “侵吞官田两千顷,竟然还能稳稳坐在官位上,王睿也难辞其咎,官降半级,罚俸一年。”

    “已经在办了。”

    章义扭头看了看落后自己半步的裴彻说道:“你觉得刘体仁任代郡郡守如何?”

    裴彻摇摇头说道:“寸功未立,不该升迁。”

    章义点点头说道:“那就看看刘体仁能不能将这屯田之事办好吧。”

    ........

    南陈建康城,裴府。

    “洵儿,慢些。”

    裴沉烟正跟在章洵身后快步走着,她的前方,一名不过两三岁的孩童正拿着一柄小小的木剑蹒跚地在前面晃晃悠悠地跑着。

    或许是因为跑得太快,章洵突然一个趔趄,身子狠狠摔在了地上,裴沉烟见状连忙跑过去,可章洵却并不哭,只是站起身继续向前跑。似乎是要跑到凉亭中。

    凉亭中,正与裴瑾喝茶的裴青山面色平静。

    “今日的朝堂上,陈瑞与司马氏起冲突了?”

    裴瑾点点头说道:“是的,陈瑞说司马昭丧师失地,用一个破破烂烂的渝州换了江北都督府最为完整的盘州。”

    裴青山问道:“陛下作何反应?”

    裴瑾说道:“陛下并未说话。”

    裴青山道:“赵瑞向来不愿与司马氏直接冲突,原来是陛下授意。”

    裴瑾说道:“陛下想收回司马氏的兵权?”

    裴青山说道:“我们这位陛下正值壮年,他要做什么都不奇怪。”

    裴瑾说道:“赵瑞势大,为何不打压陈瑞?”

    裴青山笑了笑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裴瑾恍然大悟,连忙说道:“那我们?”

    “我们什么都不做,我们静观其变。”

    裴青山话音刚落,章洵便“咯咯”笑着跑到了裴青山的身旁。

    裴青山见到自己的外孙跑过来了,便示意裴瑾不要继续说了,转而换了一副慈祥的笑脸,将章洵抱到自己的腿上,一边把章洵脸上的灰抹掉,一边对快步走过来的裴沉烟说道:“我的好外孙为何一身灰尘啊,你这个做阿娘的怎么也不知道小心些。”

    裴沉烟面无表情地对裴青山行礼后便要去抱章洵,可章洵似乎不愿离开,一直用手抓裴青山长长地胡须。

    裴青山说道:“既然他不想离开,就让他在这里好了,难不成我会害他不成?”

    裴沉烟冷冷地说道:“这是我与章义的孩子。”

    裴青山叹口气将章洵递给裴沉烟,裴沉烟将抓着几根胡须的章洵紧紧抱在怀中,转身便向着内院走去。

    裴瑾看着裴沉烟离开后,对裴青山说道:“我们就一直将他留在这里吗?最近密谍司在我们家周围出没得越发频繁了。”

    裴青山说道:“他是我们裴氏延续下去最重要的一张筹码。”

    裴瑾点点头说道:“儿子知晓了。”

    ........

    南陈寝宫之中,袅袅地白烟正不断从中央的香炉中升起,一旁的床榻上,南陈皇帝陈端盘腿坐在上面,手中正捏着一枚黑子不断观察着棋盘上的局面。

    过了片刻,陈端落子,棋盘

    上与黑子看似势均力敌的白子瞬间崩溃,丢失了几乎半壁江山。

    陈端将手拢起,又看了看棋盘后,缓缓起身,在内侍的服侍下穿上鞋履慢慢向外走去。

    “赵瑞的把柄拿到了吗?”

    一旁的内侍低声说道:“回陛下,拿到了,赵瑞豢养死士。”

    陈端抬头看着不知何时蒙住天空的乌云说道:“且等等,等赵瑞再得意一段日子,让司马氏再苦一阵子。”

    “是,陛下!”

    建康城,赵瑞府邸。

    “你们觉得,陛下授意我打压司马氏是为何?”

    正堂上,六部除兵部外其余尚书皆齐聚于此,上首之人正是南陈太尉赵瑞。

    吏部尚书说道:“司马氏手握南陈大半兵权,这几年却一直在江北损兵折将,连司马义都死在了北魏太尉章义手中。陛下是想要收回兵权,另选他人了。”

    年近七旬的赵瑞理了理自己雪白的长须说道:“可我总觉得,有双眼睛正在盯着我。”

    户部尚书说道:“太尉可是担心陛下那边....”

    赵瑞听到户部尚书的话,猛地瞪了户部尚书一眼,户部尚书见赵瑞目光如电,身子一抖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赵瑞又将双眼微眯起来:“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不可无端揣测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