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鸢被这一声“裴郎”叫得骨头都酥了一半,柳颜欢向来不是个矫情的人,她若是生气了会叫他“二爷”,若是高兴了,便直呼他的名字。
这一声裴郎,比夫君二字更令他动情。
“这里?”裴鸢还没诧异回神,他的腰带已经被柳颜欢扯开。柔软的手压在他的小腹上,令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欢儿,别任性。”
今日人多,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任性一次,可能是以性命为赌注。
“你就不能依依我吗?”
柳颜欢小声撒娇,头靠在裴鸢的肩上,小鼻子一吸一吸的,显得委屈极了。
裴鸢抱起她将她放在桌上,走到角落放着水盆的架子前净手。这水盆原是怕客人写字,手被墨汁染色才放着的。
净了手,裴鸢才拦住柳颜欢的腰,轻声道:“都依你,不过先赊账,晚上再补给你。”
柳颜欢红着脸别过脸去,两条腿圈着他的劲腰。她咬着下唇感受着裴鸢手指上的粗粝,和他极致的温柔。
闭上眼睛后,她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放大了,耳边不仅有自己难耐的喘息,还有门外的响动。
禁忌感随着对方传递给自己的热度逐步上升,柳颜欢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裴鸢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尖,重新净了手帮她整理好衣裙。
“再叫一声听听。”
柳颜欢唇上的口脂都被他吃了个干净,她打开包厢门上的小格子,红绸将镜子胭脂从外递了进来。
她将自己收拾好,涂上口脂,道:“徐言翎和裴茗不用你出手,我会自己解决的。”
裴鸢默了一下,柳颜欢生气,他当然也气。不过柳颜欢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他就放手让她去做。
“有什么要我做的,你直接说。”
“好。”
她才不跟他客气呢。
“你们家夫人可在里面?”
柳颜欢身子一顿,用口型道:“是四公主。”
裴鸢起身在墙上摸了摸,一道暗门打开,他直接穿过暗门进了隔壁的屋子。
柳颜欢面色震惊且诧异。
什么好人会在一个包厢里修一道暗门啊!就好像、就好像他料到会有今日的事情一样!
柳颜欢红了脸,起身吐了口气,打开门。
“臣妇参加四公主。”
“免礼。”
祁珍来找柳颜欢,是来打听裴鸢的喜好的。她本想直接问裴茗,可裴茗毕竟是个外男,自己和他说多了话不好,于是就来找柳颜欢了。
“本宫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你可知道裴鸢的一些喜好?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戴什么?”
柳颜欢一怔,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思考过。
因为裴鸢实在是太好养活了,吃食上面,他从来没有挑过。她准备什么,他就吃什么;服饰上,他在将军府的时候就那么几套私服,平日都穿官服。去了镇国公府后,钱氏倒是给他置办了不少;配饰上面,除了自己送他的几枚扳指,他就真没太多的装扮了。
“公主真是问错人了,虽然与裴世子有过一段叔嫂之情,可我们并不相熟。世子喜欢什么,臣妇真不知道。”
祁珍抿抿唇,“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嘟囔道:“真没有一个能用的!”
柳颜欢回了自己的小包厢,听外面祁珍和她的宫女道:“不是说裴鸢进楼了吗?怎么没看到?”
“回殿下,浩瀚楼这么大,裴世子当是进了哪个隔间休息去了吧。”
随后就是一群人离开的声音。
祁珍郁闷极了,今日来的人都是京都中的佼佼者,可没有一个能入她的眼的。
因为她年纪和淑仪相仿,所以从小就被拿来和淑仪做比较。淑仪嘴甜得父皇喜欢,她自然就被冷落了。从小到大,她都在和淑仪暗暗较劲,想有朝一日能赢上淑仪一次。
她哪哪都不服输,可次次都比不过。她知道在选驸马这件事上,不应该和淑仪较劲,毕竟日子关上门是自己过的,人前再风光又如何,比不得人后的舒坦。可她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这三个字,贯穿了她十几年的生命。
“知如,你说祁淑仪现在在江州,在做些什么呢?”
“江州如今夏涝才解,听说那边的粮价居高不下,引得好多粮商过去做生意。日子肯定不好过,淑仪公主肯定在吃苦!”
听到这个回答,祁珍微微扬了扬下巴。
皇上将她当成吉祥物送去江州,还不是在吃苦。她一个公主,就是当了吉祥物立了功回来又能如何?顶天等新皇上位,做个长公主罢了。
苦这种东西,总有人会吃,但淑仪是能让别人吃的苦,绝不自己吃。
“殿下,您让裴将军去监工,不好吧?”左秋雨和裴常胜真是一点也不对付。而且裴常胜此人确实私心明显,毫不掩饰,多次捣乱。他真怕裴常胜又闹出点什么事情来。
“不怕。”淑仪笑道,自从徐正月来了江州之后,就日日盯着裴常胜,裴常胜都快被徐正月恼死了。“总不能让他的人什么事也不做,就这么吃着我们的粮食吧?我们的粮食这么贵呢。”
淑仪派给裴常胜的工作是最不好做的,左秋雨将江州的灾民分了几等,四等人大多都是流氓痞子,还有乞丐。这种人最不好管理,总是偷奸耍滑,在干活的时候找各种理由不干活。可吃饭的时候,总是想尽办法多吃一点。
这种人和军队里的刺头有的一拼,但比那些刺头好管多了,毕竟那些当兵的不怕死,这些人怕死啊。
因此裴常胜没将这活放在心上,只觉得淑仪在折辱他。他堂堂一个一品大将军,来到这江州,竟然和那些小吏没什么区别了!
“将军,今日日头大,您进棚子去躲躲太阳吧!”副将关心道。
裴常胜胳膊上的伤虽然没有恶化,可到现在还没好。他的一条手臂都用粗布包裹着,虽然伤口已经结痂,可痂实在太大了,他动作间会牵扯皮肉,若是动作大点,痂就会崩开,伤口再次流血。
“你们看着点。”
他转身去了棚子,没一会儿副将又小心翼翼地钻了过来,将一张纸条递给他。
“将军,京都的消息。”
裴常胜打开纸条一看,顿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三皇子废了!六皇子从昏迷中醒来,可落水将他吓坏了,除了整日粘着奶娘,连书都不肯读。裴长念这条船掀了个彻底!
信中,裴茗说自己属意太子一派,问裴常胜是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他还能有什么想法!
他知道三皇子不成气候,但只要他们这些人努力一点,将来祁潜登基,他就是权倾天下的大臣。再熬几年,江山易主也说不定!
可偏偏,祁潜这个不争气的废了!还废在他女儿手上!
裴长念怕是恨死自己了。
“我得想办法早点回京!”
“回京?”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大将军这是出了什么急事,连皇上的活都没干完,就想着回京了?”
裴常胜看着穿着粗布衣裳却不失贵气的徐正月,咬紧了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