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裴常胜的召唤,裴鸢早有心理准备。毕竟现在裴茗还未正式入朝,而自己就已经封为四品抚南将军,虽然手上还没有兵权,可在职位上,已经是裴茗难以企及的了。
他一个文官,没有几年的历练,就是再有名气,再得皇帝的宠爱,也很难向文武百官交代,破例拔擢的。
“父亲,三叔,大哥。”
裴鸢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那死板的模样让裴常胜不是很喜。
也不知道是八字不合,还是怎么回事,每次看见裴鸢,他就莫名不耐烦。可现在这个儿子比大儿子争气,自己怎么也要为了家族笼络一下他。
“三皇子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如今裴家能去百越的人里只有你了,你可要好好表现,为家族争光。”
“儿子定尽力而为。”
裴常胜一时哽住,这个儿子自己没有亲近过,也不知道怎么和他拉近关系。
而且对方又是几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性格,不如裴茗得体也不如裴焕会撒娇,这话头一时就这么卡住了。
“二弟,此次去南召,可有什么东西还缺的?”
裴鸢的垂下的眼睑微微上抬,裴茗这话说的真巧妙,皇上说了是去给百越送物资,可裴茗却直言去南召。
“到不了南召,只在两国交界的百越,物资已经准备妥当。”这几日已经在点兵,但大军太多,必惹嫌疑。所以皇上只让他们带一万兵马,护送物资。
其余的兵力,他会写下密函,从各省抽调驻军。
裴茗见他说话滴水不漏,连家里人都不透露丝毫消息,心里微微起怒。可他又没有证据说裴鸢撒谎。毕竟皇帝对外宣称的就是去给百越送物资,攻打南召是他们的猜想。
“百越靠近南召,南召国多虫蚁,你第一次领军可要小心了。”裴常胜提点道,“叫你来也是想与你说说,三皇子怕是去不了了。”
裴鸢面露一丝惊讶,“三皇子原也是要去的吗?随行官员的名单里没有看见他。”
屋里几人:“......”
好好好,本来他们议事就不带裴鸢的,现在他惊讶也是他们自找的。
“这是你入朝后第一次担事,随行的车骑大将军是大皇子的人。张彪此人自视甚高,凡事你倚着点,不要与他起了冲突。毕竟他是你的上司也是你的领导。”
裴常胜和裴长远一一嘱咐了许多话,都是怕裴鸢与同僚结梁子让家里收拾烂摊子的。
裴鸢面上毕恭毕敬,心里越发冷淡起来。
“鸢哥儿,上次你祖母的事情,你就不要和你三婶置气了。”裴长远拉下脸来和裴鸢打商量道,这几日裴承恩跑遍了几大酒楼无数个馆子,愣是请不来一个厨子。
倒是有不少学徒来应聘,可他们的手艺实在是和以前的口味差远了!那根本拿不出手啊!
裴长远不得不和裴鸢说软话,让他把人还回来。
“三叔言重了,鸢不曾与三婶置气。”有气他当场就出了。
“既然如此,你可否让藏香楼里那些人都回来?”
屋内三人面色各异地看向裴鸢,裴常胜和裴茗自然知道了藏香楼的事情。这藏香楼一年不知要进账多少,分私产的时候,张氏死死咬住这块肥肉夺了去。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他们二房看着心里也是痛快。
可痛快之余,心里就不免开始担心,裴鸢既然敢这么对三房,那会不会也会这么对二房?
当即将接手的产业都检查了一遍,还好没有太大的问题。
“三叔这是何意?”裴鸢一脸茫然,语气里也多了一丝着急,“藏香楼的人去了哪里?三叔可是没看住让他们都走了?去年岭南有个老板过来就挖过人,被我好说歹说才留了下来,你们这次没留住?”
屋内三人面色有了一丝僵硬,不是裴鸢做的......?
裴鸢自言自语道:“也怪我,这段时间太忙,忘记告诉三叔,酒楼里的人,我许诺从我的私账上划十分之一的利给他们做补贴。怕是他们领了月例没看到那笔钱,所以赌气走了。”
他语气自责不已,让裴长远再说不出别的话来。毕竟他老爹还在,而且他儿子自己没看清雇佣合同也是错处,再说两房就又要起龃龉了。
裴长远暗自吃下这个暗亏。
“也不怪你,谁叫承恩没看清合同呢......”裴长远干巴巴说完,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裴鸢面色惭愧也退了下去。
“看来不是裴鸢做的,我就说,你弟弟虽然一直闷不吭声,但不至于坑家里人。”
裴茗眸子动了动,心道:难说。
翌日,裴常胜在朝堂上被皇上点名,让他从裴家军里出三千兵马给裴鸢带。
此话一出,原本众人只是猜测皇上想攻打南召,现在更是坐实了。
裴家军当年多骁勇啊!其他三国至今不敢轻易来犯东辽就是忌惮裴家军,如今皇上“大材小用”,让裴家军去押送物资,这怎么可能啊!
这就是侧面坐实了皇上要打南召!
下了朝,裴常胜心里别扭的很。南召那种小国,就是白送军功来了。可皇上居然不用他,用了车骑大将军就算了,还要他出人。
回了府,他将这事说给了裴茗听,裴茗眸子一转。
“父亲是不想出人?”
“怎么可能想出!打赢了军功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弟弟能有什么本事?他一点经验都没有,这三千人给出去就是送人头!”
“既然如此,父亲军中不是有年迈的老兵吗?”
裴常胜醍醐灌顶,“你说的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呢!那些老不死的,我留着毫无用处,每个季度的军饷还要照发不误,就是在浪费我的银子!送去南召死了还能得朝廷一笔慰问金!”
裴常胜说着自喜起来,“还是茗哥儿你聪慧,我这就去将那些老弱病残都点出来。”
“父亲慢走。”裴茗恭敬地送走裴常胜,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裴鸢,你不是向我示威了吗。我倒要看看你领着这些残兵能做出什么能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