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炮制(上)
“爸,这无非是提个醒而已。
有些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但咱们跟老美之间,注定是聚少离多的。
因为咱们的根本利益不同!
北边经此次磋磨之后,巅峰已逝。
他们的小手术、大炸弹用不上,也就只剩了一个畸形的经济结构了。
既然是畸形,就注定长不大的。
如果把老美的市场比作一个青年,那岛上如今是少年,我们只能算婴儿。
北边则是个畸形儿。
现在咱们将西南甩给他们,除此之外,他们每年的外援金额也不少。
什么时候,北边拿不出外援了,他们的经济就离着崩溃不远了。
至于花钱买,那也是纯粹想不开,花钱哪有明抢舒服?
挥挥手,止住李胜利有些兴奋的话头,杜老爹轻轻一叹说道:
“我把你的市场论整理之后递了上去,经领导之手转交老爷子,那边给的批语是:看问题独辟蹊径。
依旧是灯下黑的路子,只要能跟北边再联系上,这边就得开始对一些不怎么显眼的节点布局。
杜老爹的岁数,对比老一辈有优势,对比下一辈就是劣势了。
那这就是铁杆弟兄,任谁也撼动不了的。
咱们这边会一路向好,而北边却会一路下行。
老爷子跟领导,都是高瞻远瞩的人物。
北边虽说是个畸形的市场,但技术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老爷子指示、领导首肯,我以后主要负责小手工业,同时作为办公室的外线高参。
“这些话就不要随便说出口了,毕竟咱们的阵营是相同的。”
一旦掉落,就看他们是在多高的位置了。
崩溃,杜老爹是不曾想过的。
将来通过这些节点的卷包会,来吃下整套的苏式技术。
如果北边跟咱们还是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他们负责重工,咱们负责轻工。
没了一个巨大的市场,跟完善的轻工体系配套,北边的畸形市场,只能越走物资越短缺。
想要舔熊尸,正经八百的肯定不成。
跟老一辈走在一路,他能做到领导办公室的副职,就是巅峰了,再上,资历不足。
你在幕后推动,李怀德带着城里工人发声,打乱了办公室的洽谈节奏。
与咱们有七亿多农民托底不同,北边是没人给他们托底的。
许多事预测归预测,但像自家贤婿这么预测,居心就有些恶毒了。
等熬走了老的,跟年轻的比,老杜的岁数又成了绝对的劣势。
现在去想,也只会觉着不切实际,但女婿李胜利既然说了,他还是要深思一下的。
当走到供需不平衡的时候,许多不该有的权力就会出现。
这事也对也不对,许多事,调整是需要时间的,你以后不要做这些幕后推手的事儿了。”
这跟风雨想要抵制的是一路货,失民心的玩意儿,而且失的是中坚层级的民心。
跟老一辈比资历,跟下一辈比岁数,这就是老杜没法登顶的尴尬。
咱们如果能戳准了时机,顺手捡个整套技术的大洋落。
其实不管多高,他们掉下来都会摔死的……”
因为我们不想被他们控制!
即便北边想要和好,我们也不会跟他们和好,因为我们有我们的路要走。
对此老杜这边也有明悟,位置他不好强求什么,但影响力,却还是可以求一求的。
走的路也都是朝天的大路,按照两人的擘画,将这条路慢慢的走下去,必然是金光大道。
那时节偌大帝国会‘哗’的一下作鸟兽散的。
这两天,自家这贤婿又给他上了一课。
杜老爹想要深思,李胜利却没给他这样的机会,这跟他的市场论还是有关联的。
谋划谋划,未必没有这种可能的。”
可惜,咱们注定是走不到一路的。
本来在领导那边有些说不通的洽谈思路,直接被城里的工人们逼着做出了调整。
杜老爹这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质问,又换来了一個大炸雷。
“爸,这还是市场的问题。
老杜提出的市场论,跟领导那边的策略,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而且布局北边,也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完成的。
那时节资历有了,再上,年纪有些嫌大了。
但天不假年,英雄难免有老去的一天。
如今国内形势,怕是不足以让两人的谋划成真了。
后继乏力、以及越来越严重的人口问题,让原本的擘画,不得不做出一定的调整。
这段时间,国内大量引进的合成氨技术,就是解决问题的具体办法。
杜老爹这边提出了市场论,可是后世许多精英人物,看到结果之后做的总结。
虽说不一定符合上边的要求,但绝对符合现在的形势。
能拿的出市场论,杜老爹在办公室的位置也水涨船高。
但再高,顶点也已经确定了,后继的人选,老爷子跟领导其实都定好了,老杜注定只能打辅助。
人到了老杜这个岁数,世界观跟行事准则很难改变。
能改的无非是对事情的看法而已,这还要有相对充分的例证。
李胜利借助他的经验,给老杜改了在外线上的一些看法。
独辟蹊径的评价,也不算是完全正面的。
这就让杜老爹跟领导办公室那边有了分歧,老杜现在只能算是个高参,主导不了决策。
有些时候,提了意见之后,无奈旁观也是常态。
但这种常态没有维持的下去,李怀德的振臂一呼。
让办公室这边被动之余,不得不改变了一下洽谈的方略。
被动是被动了一点,但更被动的还是美方跟岛上来的人。
许多不该拿在桌面上的事儿,被扒的干干净净放在了桌面上。
有些退让,谁的诉求大,谁就要做出抉择了。
在洽谈这方面,美方的诉求显然更大一些,因为他们家的大兵,还在泥淖里打生打死呢!
刚刚起复的股市,也在等着高层会谈的好消息。
一旦谈不成,股市还会再次探底,这就是许多利益者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了。
有些结果,利益者们不愿意看到,岛上的人就直接被当做了牺牲者。
李胜利胡沁所说没有挂旗资格的话,也被美方写进了备忘录里。
老美的干脆果决,也让老杜跟办公室那边,看到了新的做事方向。
史书之中,儿国的记载也不是一个两个,宗主对待藩属之流的典故,被老爷子点了一下。
新的外线态度,就被李胜利、李怀德这俩看似不相关的人轻轻一推,就慢慢的开始了改变。
这就是老杜也不曾想到过的结果了。
现在贤婿李胜利,又把搜尸捡尸的一套拿了出来。
杜老爹这边回望一下北边的老大帝国,心里也升起了悲戚之意。
想当年,若是没有长波台跟联合舰队,或许北边能有新的格局,自家这边也不会走的这么艰难。
“有些事不推也不成的。
这次会谈,咱们除了表态之外,还得选一选合作者的。
有些事,即便在国外,也不能由着一些人胡来。
这段时间,我回去之后,也考虑了一下。
我们要走的路,必然是非同寻常的,老美走出了他们自己的路。
北边也走出了他们自己的路。
我们的路,既不能被北边左右,也不能被老美的市场所左右。
中药材出口一节,那些人已经绊了我们一次。
钮璧坚或是新怡和的药材,迟迟走不到东南亚,就是那些金融财阀,在做我们的拦路虎。
老美从西南抽身,也是个影响深远的大事,他们必有谋划。
先期的接洽,他们的影子也是时时跟随的,而我们这边,风未住雨未停,远不到自己走路的时候。
所以,对我们友善的朋友,还是要坐的长远一些的。
与我们建交,可比从西南抽身的影响要深远,老美国内,必然有各种不一样的声响。
老爷子拉朋友、打敌人一说,何时何地都是好使的,朋友之中也未必都是真朋友……”
说白了,李胜利的很多建议,就是依照之前的经验走偏门,无非经验所得,有的人继续在位,会对己方有好处。
许多话李胜利也不能说的太清晰。
说老美的扛把子老尼,回家之后,会被几个手下人弄的颜面扫地而辞职。
这话他倒是敢说,但面前的杜老爹也得敢信才好,老杜信了,办公室那边敢不敢信还是个问题。
明说,基本就是没事儿找死。
稀里糊涂、云山雾罩的说一说,领导办公室那边自有渠道可以证实一些东西。
弄余胜的时候,让李胜利想起了后世的一起间谍案,如今可就是那位正主立功的时候了。
那位正主,应该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存在,这次会谈是大事之中的大事,绝对该启用那位谍王的。
一旦启用了,有些人的谋划,差不多就跟大白天光着屁股推磨一样。
放在现在这时候,可不只是丢人那么简单的,丢命也有可能,流氓罪么……
捞偏门,旨在一个搅浑水捞好处,个人可以玩,国事之中一样可以玩的。
跟北边的克格勃搅进高层纷争一样,老美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景象。
老尼算是雄主一枚,手下也有专门的管道工。
可现在问题就出在了他的管道工身上。
这等阴暗层面、灰色世界的厮杀,可真是要命的买卖,有些人参与进来了,事不发,自然毛都伤不了一根。
事发了,灰色世界的阳光照进现实之中,可是要墙倒屋塌的。
两种不同的行事规则相撞,钱跟子弹比作用力的大小,那也是纯粹的败局。
“胜利,你是说让咱们的关系,干涉其中?”
看着几乎是手牵手将自己拉入局中的贤婿,杜老爹没有继续深入,而是就李胜利说的,展开来提问。
许多事现在想来,就得这么一步步的进逼。
李怀德如果在市场论之前,提出岛上的债务问题,必然是不合时宜、破坏会谈的行为。
结合市场论再看,李怀德的行为,就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了。
这是中肯且有效的建议,虽说提的方式有些不对头,但结果还是好的。
最终让办公室那边改变了对外的态度。
这样一来,李怀德既在王前进干娘那边露了脸,也在领导办公室这边露了脸。
彼方露脸的方式是给办公室这边添乱,而办公室这边对李怀德的评价也是相对正面的。
虽说行事方式不足取,但他李怀德的立场还是好的。
加上之前轧钢厂汽车发动机的研究小组,对于科技人员的保护,李怀德这个幸进之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己方安插在王前进干娘身边的人员。
这是定性问题,决定李怀德将来的前程,就目前的评价来看,事后,让李怀德继续执掌轧钢厂,就算是不升不降了。
如果轧钢厂的汽车发动机项目能有所进展,将轧钢厂变成汽车二厂或是三厂,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爸,直接干涉,那是领导跟老爷子的建议。
我方的其余人员,只做推手就好。
许多事引而不发,不易被发现。
可一旦关注的目光盯上了,就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持箭的坚持不住,挨箭的怒火中烧。
这一箭发了,如果不中,那挨箭的能放过持箭的?
乱起,我方人员就能左右逢源了。
这也是骄阳跟钮璧坚的机会,老美那边本土利益集团跟外来财阀的冲突之中,两人的机会也就来了。
我帮钮璧坚谋划的地盘,就在南加州,老美本土利益集团的固有地盘之一……”
因为没有地图,杜老爹这边一时之间,也没有对老美南加州的认知。
但贤婿李胜利的目标,杜老爹这边是看清楚了,无非还是中药材出口之事的延续。
整来整去,只能说那些财阀得罪了不好得罪的人。
钮璧坚跟老美本土利益集团的勾连,必须要拿出投名状的,而这份投名状,自家这位贤婿兼师爷,直接在国内就帮钮璧坚做好了。
财阀混入国争之中,而且暴露在了阳光底下。
结局也是注定的,无论胜败,这些以阴私手段参与国争的财阀,都不会有好下场。
至于原因,很简单的‘忌惮’二字,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