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军装的事,三人之间,这才开始了闲聊,这时候李怀德的两面三刀、八面玲珑,也就有了用处。
这厮真是做叔叔的岁数了,却能跟王前进这个二愣子聊的投契,这俩损货,聊着聊着就奔下三路去了。
要不是李胜利拦着,李怀德这坏东西,能把家里的秘药分给二愣子几颗。
那玩意儿,就是李胜利找柳爷给他配的,药效是不错,可副作用也大,虽说昧了李怀德九成九的虎骨,但他拿走的东西,可不是物有所值的。
这茬也不是李胜利的人性次,而是李怀德的人性不成,真给他长久顶用的好药,这坏东西还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女人呢?
现在这年月,有肚子这小绳扎着脖子,李怀德一个管着后勤的副厂长,能做的事可就多了。
按照柳爷的说辞,这也是有果报的,让李怀德去祸害人,李胜利给他扛雷,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中午三人在闲置军营吃了便饭,李怀德这边还想着帮这边解决一下后勤问题,被李胜利直接就拒绝了。
李怀德如果是粮所的或是供销社的,这茬口,李胜利还信,他一个轧钢厂的副厂长,搞个千八百斤的粮食都费劲,解决后勤问题,那也只能想想而已。
陆总给各地名老中医预备的伙食其实不差,虽说没有荤菜,但算上咸菜的四菜一汤管饱,已经是很不错的伙食了。
名老中医们年岁都偏大,也吃不了什么荤菜,最享福的还是他们带来的家人跟孩子,这年月,工厂的工人,很大一部分也没条件每餐吃到饱的。
许多人家的孩子多,即便是双职工的家庭也得节衣缩食,将有限的好东西,从嘴里硬生生抠出来留给孩子们。
六七十年代这一茬大人,活的久的比例不是很高,原因就出在了肚子上。
中医虽说讲究少食,但亏食对身体的伤害却是慢性的,最后比对一下寿限,也就明白了。
吃过午饭,几人在办公室里冲盹解春困,将睡未睡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李胜利算是地主,接电话自然是他的营生,接起电话之后,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王老大,有人给咱拆台了,该轮着你出马喽。
嗑瓜子磕出个臭虫,玩倾轧玩到了老子身上,这次就让他们没脸。
厂长,厂里保卫科,出几个新人吧,交道口那边,站着看戏就好,如果那边派出所去了人,跟他们拉扯一下管辖权就好,没大事。”
电话是董师打来的,出事的地方,离着闲置军营不远,出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卫生口的一批人下来查看行医执照。
这茬怎么说呢?
各地的名老中医多半已经没证了,在义诊点帮忙做人口健康状况普查的中医大学生也没行医证,一些名老中医的弟子,也一样没有行医证。
义诊虽说是好事,但挑刺还是挑的出来的,老王跟白肃山,虽说之前跟总后、部里、司里都打了招呼,但那真的就是打个招呼而已,没有等什么回复或是批复。
这茬怎么来的,李胜利也不需要知道,只要知道来找茬的就得打回去,这也就够了。
“怎么茬,还照以前一样,打断腿?”
一听来活儿了,王前进这边的春困一下就被丢到了爪哇,起身就要按照李胜利之前的做派,将人家的腿打断。
这话说了,刚刚准备打电话的李怀德,一把就压住了准备拿起的听筒,打断腿这茬,李胜利跟王前进这样的子弟可以随意,他一个轧钢厂的副厂长就不好掺和了。
“屁话,那可能是你的同事,怎么好不说不道的给人打断腿?
看热闹的才不嫌事儿大,这事出在了咱们自己身上,哪能上来就给人家打断腿?
拿鞋底子抽嘴巴子吧,这茬先不着急,我给你个方子,你去同仁堂抓点成药,在义诊点抽完了人家,总不能丢街上了事。
你再顺路去供销社买点红颜色,抹药的时候掺进去,找场子不是这么找的。
既然他们不要脸了,那就给他们打肿。
老王,记着我说的,不管是谁,不管年轻年老,就这一条,抽嘴巴子就得把脸抽肿,抽完了之后,再给他们擦上颜色。
电话就在那,召集人手吧,我估摸着他们慢慢的会往军营这边靠的,集合点就定这里吧……”
听李胜利说完,李怀德犹豫了一下,还是抓起了电话,给厂保卫科打了过去。
按照李胜利说的,找了俩刚刚调到保卫科的新人,再带了后勤的几个临时工,集合点自然定在了军营这边。
“老李,打人不打脸,你这么弄,可比直接打断腿更让人折面儿,这是公事,你确定要动手?”
真论到茬架,王前进也是有话要说的,茬架无非还是为了面子。
踹两脚、打两拳、甚至在地上滚做一团都没什么的,直接给人抽肿了脸,还要往上抹颜色,这茬就折大面儿了,弄不好都要不死不休的。
“忘了你干妈给你的任务了?
现在正是你露脸的时候,抽几个嘴巴子而已,横着他们不能因为这几个嘴巴子折了大面儿,吊死在义诊点跟前吧?
爷爷就是这性子,不惹我、万事可谈,惹了我、也不是不能谈,但要讲规矩、一步步的来。
像这样,招呼不打一个就往后门招呼的,那我不喂他一嘴大粪,怎么对的起他们的阴险?
老王,这茬你能不能办?
不能办,我还有人可以办的,我的人出手,就没那么客气了,我会当街把他们扒光,再一人嘴里给灌一勺大粪。
无非这事是你王老大的首尾,你动手是你的差事,我动手也是你的差事。”
见便宜小舅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翻脸无情,王前进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刚刚的电话,他也听了个大概,张嘴就是打断腿也是瞎咋呼,真的让他去给人打断腿,恐怕见了熟人他也不好下这狠手。
但按照李胜利说的给人扒光,再灌一勺大粪,那也是结死仇的动作,这厮之前是有前科的,熟人老谢都能往蹲坑里栽,不认识的,按照山神爷的做派,还真是言出法随。
真要给人扒光再灌上大粪,那就不是小事了,与之相比,抽几个嘴巴子让脸肿起来,已经算是优待了。
“成,我是老大您是爷,这茬按您说的来,我接着了。
无非是在***娘面前立棍呗,早晚都有这一场,这特么就叫赶早不赶晚了,算他们倒霉。”
李怀德打完了电话,王前进这边又抓起了电话,打完电话之后,他又从李胜利那拿了药方,去同仁堂抓药去了。
“胜利,总要有些体面的。”
第一次真正见到李胜利的獠牙,李怀德这边也有些心寒。
这个轧钢厂的子弟能混出来,现在就是见功底的时候了,阴狠、恶毒有些不足以形容他了。
混宦途无非就是一个面子一个里子,这一通嘴巴子下去,挡不住就没了里子,再让他给擦上带着颜色的药膏,面子也不用提了。
四九城乃首善之地,一点小事就能闹得沸沸扬扬,这一遭走过,说话的那位前途也就毁了,一点小事都做不明白,还要的什么前途?
至于参与的人,那一个个大嘴巴子连同脸上的颜色,也是一生的污点,不提便罢,提了就是个无能的人。
以李怀德的眼光看,义诊,还真是件好事,走到哪都能站得住脚的好事。
想恶心好事,不该这么来的,调查人家的行医资格,就是在从根子上否定这次义诊。
李胜利这小年轻,心里恶毒双眼却是清亮的,一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在李怀德看来,按他的说辞,给人灌大粪其实才是最解恨也最恶毒的手段,让王前进出手,明眼人的眼里,李胜利还是给他们留了些许体面的。
“厂长,做事这么没章法,我给他们体面,他们也得能接住啊?
这是义诊的头一天,义诊之中牵扯的人物也不一般,处理这些麻烦,打电话是不好使的。
解决这类麻烦,宜速、宜狠,这事儿只是开始而已,没完的。
厂长,给点建议呗……”
听到李胜利最后的问题,李怀德苦笑一下,这话都说的差不多了,他能给什么意见?
“它山之法,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胜利,这事做了,难免让上面认为我们心胸不阔,给人擦颜色,我看就不必了。”
李怀德的建议是中肯的,抽几个嘴巴子,只能算是擦枪走火,给人擦上带着颜色的药膏,多少就有些杀人诛心了。
这事出了,上边的处理,只能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不会因为牵扯到了王前进的干娘,而倾斜的太过厉害,不然就有失公允了。
“厂长真是稳妥,但义诊这事,是王前进挺头来做的,过于老练,也未必是好事。
事情闹大,无非是小孩子的胡闹手段而已,上不了线也论不了罪的。”
听了李胜利的手段之后,李怀德这边也加了小心,决定明天说什么也不到这边来了。
现在看来,义诊也不是全部都好的,既然有不协的声音,这里的后半段,跟是非窝也差不多的。
论完了事情的进延,两人跟上午一样,稳稳当当的坐在办公室里等信儿,瞅了瞅李胜利的养气功夫,李怀德更坚定了自己远离是非窝的想法。
都是鬼机灵,凑在了一窝,难免要被李胜利利用的,今天这茬,他如果是在轧钢厂坐着,可操作的空间也就大了。
“艹,什么逼玩意儿,哭着跑了,颜色刚擦了一半……”
听到王前进的叫嚣,李怀德无奈摇头,事情做成了,麻烦或许也就不远了。
对李胜利示意一下要避嫌,见他点了头,李怀德脚下一滑就出了办公室,转身坐上车就回轧钢厂了。
“小李,这孙子什么意思?
不听我说完就颠了,这是看不起我么?”
昨晚新婚、今天扬威,王前进也多少有些志得意满,这样的好事,需要分享一下的,见李怀德不给面子颠了,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姐夫,您是王老大,他是副厂长,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跑才是对的。
不跑,难道跟半大小子厮混吗?
这茬传了出去,他老李就不用做人了。
留有留的作用,跑有跑的好处,不去管他。
今儿对面做了初一,咱们还要回给他们个十五的,想让咱们焦头烂额,我这动起手来,可是没完没了的。”
听到便宜小舅子的说辞,王前进也是头疼,他跟谢飞之前就是怵李胜利这点,不仅阴狠还没完没了。
“我说孙子,你差不多得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怎么着,您老还想打到部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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