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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相纵然心思深沉,听到这里也差不多明白,自已家的事早已被人查了个底朝天。

    最近忙于公务没去过岳母家,右相是知道死了一个仆妇的事。

    大户人家,别说死一个老仆,就是丫鬟小厮做错了事被活活打死也没人过问。

    陆知州点头表示相信他的话。

    “下官明白了,右相请回,那仆妇抵命是跑不了的,孟府仆妇的儿子儿媳那里,该补偿的还得补偿,青楼妓子是从小被拍花子转卖给青楼,不知道过了几道人牙子的手,她的家人已无从查起。”

    陆知州的意思说得很明白,青楼那里找不到死者家人就不用补偿。

    出了人命官司没有公然传唤他和夫人,这已经算是徇私了。

    右相起身拱手一礼,“多谢陆大人,今日之事,来日定当报答。”

    “右相客气了,报答不敢当,管好内宅,别再出人命就好,如果下官没记错,令嫒还没出阁,夫人如此做法,多少有碍公子小姐们的亲事。”

    陆知州说着拱手回礼,“右相慢走,下官还得进宫一趟。”

    “进宫!”

    “是,进宫向皇上禀报,最近京城里来了外邦使臣,只要是出了命案都要给皇上禀报。”

    “本官怎么不知道这事。”右相倒抽一口冷气。

    就黄婆子的事,皇上知道了定会觉得崔家教女无德,女儿要进宫是不可能了。

    右相想要求陆知州隐瞒了这起命案,最终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今日这案子,陆知州已经算是高抬贵手了,自已在求人徇私枉法,再求人欺君,那也太厚颜无耻了。

    陆知州意味深长地看着右相,“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府里有没出阁的小姐,右相大人还是尽早议亲的好,下官言尽于此。”

    “家门不幸,多谢。”

    右相黑沉着脸回到府里,直接与夫人摊牌,“皇上很快就知晓你教女有方,进宫就别想了,快找媒人来给女儿议一门亲事,尽快成亲,越快越好。”

    崔夫人的嗓子已经痊愈,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好,虽然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是她仍然心有不甘。

    听丈夫言语讥讽,一行清泪“唰”地流下,“夫君,蝶儿她对皇上情有独钟,这话你让我怎么对她开口。”

    “你当初做这事时为何不与我商量?你当你夫君是一品大臣就可以为所欲为只手遮天了?!”

    “愚蠢!今日若不是陆大人给我留颜面,你和你娘家人就能在衙门里团聚了。”

    右相越说越气,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那都是为了我自已吗?你也不想想,皇上已经宣布今年秋天开恩科,以后朝廷人才济济,皇上还如此年轻,你这右相之位能坐到几时都不好说。”

    “咱们女儿才貌俱全,若她进宫得了皇上青睐,你何惧青年才俊很快就替了你的位置。”

    “可那也不应该让人……”

    听着夫人句句都说在他心坎上,右相说话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门外的婢女纷纷朝屋里偷看,院里管事婆子听见老爷夫人吵架,连忙把院里的婢女都支了出去。

    崔夫人从没被夫君如此训斥过,委屈得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右相颓废地坐下,整个身子都瘫软在圈椅里。

    崔夫人哭了一阵见夫君没像往常一样温声劝慰,抬手擦了眼泪看向神情焉焉的右相。

    “事已至此,你也怨不得我,作为崔家宗妇,我自认为上对得起高堂下对得起子女了,包括你那些庶出的孩子,你扪心自问,我可曾苛待过他们?”

    “夫人,这时候说这个已经没意义了,若黄婆子那事传开,再想给女儿议一门好亲事就难了。”

    崔夫人平日里做事都有章法,今日心乱如麻失了分寸。

    被丈夫再次提醒,泪痕未干的眸子露出一抹精光。

    “夫君接触过不少新贵,可知道谁家儿郎人品端方且前途坦荡?”

    “夫人的意思是让为夫从新入朝为官的儿郎当中选?”

    崔夫人点头,“当然,难不成我们还去盯着书院里那些未来不确定的穷书生。”

    “这……”

    右相甚少与刚入仕的年轻人见面,唯一常在朝堂上见面的人就蔺相之。

    他想了想道:“夫人可还记得我曾经给你提起过的户部尚书?”

    崔夫人点头,“知道,去掉代掌转正,去江州立了大功的大功臣,也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我与其他官眷们打马吊时也听她们提起过。”

    “那人品性怎么样?年纪轻轻就做了户部尚书,想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蝶儿她喜欢模样俊俏,才貌俱全的郎君,若他模样太丑,蝶儿她也不会愿意的。”

    知女莫若母,崔夫人是最明白女儿的心思,若当初在城门口那一瞥见到的皇上是个相貌平平的人。

    她回府后也不会悄悄地反复画他的画像。

    右相若有所思地道:“蔺公子模样无可挑剔,比起皇上来也没逊色多少,也是翩翩佳公子,不过这人不太好亲近,他也是从燕南来京城的,

    众臣都猜测他与皇上的交情匪浅,但是寻常也没见皇上对他有什么特殊照顾,这人倒是个不错的的人选,就是不知道蔺公子是否议亲。”

    崔夫人一听人模样俊美就来了兴致,“夫君,蝶儿既然没有伺候皇上的命,你明儿个想办法邀请蔺公子喝一杯茶,打探一下他是否议亲。”

    相府的千金自然是要做正妻的。

    放眼京城,右相也想不出还有哪位公子能入女儿的眼。

    真大学士家的那孩子倒是不错,清风霁月,清流世家,如果以后听见风言风语,定是容不下自家女儿。

    右相一口应了下来,“为夫明日去探一探蔺公子的口气,蝶儿那里你多费心,这个结果她恐怕难以接受。”

    右相其实想多了,从黄婆子被衙役带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已的椒房梦该醒了。

    书房里,崔语蝶画完一幅侧颜把笔往一旁丢去,看着画上的人红了眼眶。

    柳絮心疼小姐终日郁郁寡欢,劝慰道:“小姐,别看了,都收起来吧,奴婢陪你去城隍庙烧一柱香,请菩萨保佑小姐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