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走？”
齐先生有些错愕，似是也没想到李道玄竟然会如此果决。
“怎么？一定得等到人日之后吗？”李道玄皱了皱眉。
“不是，我的意思是怕你们没准备好，既然你愿意的话，我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齐先生点点头，“你俩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们傍晚出发。”
“好。”
李道玄和周丫丫俩人点头答应下来。
……
与此同时。
青山镇。
“伱的意思是要贫道……我去盗墓？”谈笑看着眼前的一个老夫子，失笑道。
说起这俩字，一股极为久远的记忆涌上了谈笑心头。
“正是。”老夫子点点头，他也意识到了，眼前这外来人，似乎是知道点什么，于是便问道：“敢问这位道长是哪家的？”
“哪家？”
谈笑想了想，“老先生的意思是……搬山道人、摸金校尉、发丘天官和卸岭力士是吧。”
“正是。”
老夫子点点头，好奇地看着眼前的谈笑，似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通过先前的接触，老夫子已经发现了眼前这人是个道士。
因而他感觉，也是猜测，他觉得眼前这人应该就是个搬山道人。
谈笑也是回忆了片刻，这才说道：“不知老先生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言。”
“道长请讲。”
“四大流派里边的搬山道人，他们盗墓不是为了财宝，而是为了在万千墓葬之中寻找一枚雮尘珠……不知老先生听过没？”
“有所耳闻，搬山道人擅长生克制化之术，行踪隐秘难寻。但是有个传闻，说这搬山道人一脉受到了某种诅咒，每一个搬山道人都活不过60岁。”
老先生说完后又稍稍回忆了片刻，这才再度点头，“就是这样。”
谈笑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搬山道人的这个诅咒，就是我们千机一脉给下的，可怜他们直到现在都解不开。”
“什么？！”老先生一脸错愕。
紧接着谈笑心湖深处便是响起了器灵的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哟，还千机一脉，了不起哦！”
谈笑脸上笑意未改，他知道，这器灵多半是要暗中操作了！
“不知可否……详细说说？”
老夫子探着头，像是想窥探这桩隐秘。
“这没什么好说的。”
谈笑也不太清楚，反正从师门流传下来的消息来看。
好像是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说当时两派相中了同一个墓葬，一个顶级食谷者的墓葬，然后谁都不愿退让，于是两派便开始比斗。
不出意外，搬山道人输了，于是被千机一脉下了这个诅咒。
还有个说法就是搬山道人搬山，有次，搬到了千机一脉老祖宗的山。
当时千机一脉大怒之下，伐之，最后给搬山一脉下了这个诅咒。
谈笑自是俩都不信的，能被记录下来的，多半都是假的。
真正的秘密，谁会记在纸上。
“行了，明天早上也不用你和我一块去了，贫道自己去。”
谈笑说着已经从这竹屋里边出来，背对着他摇摇手。
老夫子连忙起身，说道：“道长老夫若是不去，你可寻得到墓葬？”
谈笑听到这话，笑了，回头看着这个一脸关切的老夫子。
“龙脉蜿蜒入云霄，古墓深藏万古谣。手持罗盘寻宝地，脚踏千山觅龙巢。”
他摆摆手，“老夫子多虑了。”
旋即也不管他说什么，谈笑自顾出了竹林，朝着家中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他又绕道进了旁边的一户人家里，那院子里边有个年轻男子正躺在一张长条椅上晒太阳，嘴里还咬着根枯草，百无聊赖。
见到谈笑走进来，他下意识就蹦跳了起来，浑身肌肉紧绷，但是下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他又懒散道：“谈道长有何贵干？”
“收拾准备一下，该出发了。”
“去哪？”
谈笑眯眼看着眼前的这人，轻声道：“搏命！”
石几一听这俩字，顿时打了个激灵，原本好似烂泥一样的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好嘞！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看着他这兴奋劲，谈笑又道：“这一层可不比先前的一层和二层，你有不死鬼可以用。”
“这一层我们都是凡人，我们死了就永远死在了这里边，就算你死了，你也得永远留在这镇邪塔内了。”
“所以这次，你也只有一条命。”
石几原本兴奋的模样被冷水浇灭，他几次想争辩，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看着谈笑离去的背影，他只得仰天大吼一声。
“我石几可是有领域的人了！”
屋内丢出来一个扫把，紧接着是妇女的大骂：“这么大年纪了叫你扫个地都扫不干净，屁用没有。”
石几转身大怒，本想骂上几句，可想到如今的身份。
还有则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梦境，感觉也是颇为奇妙，于是只得说道：“就我一个儿子，打，打死了看你怎么办！”
是日，黄昏。
换了身紧身衣衫的谈笑守在村尾，他身上背着个行囊，腰间还跨了许多东西，等了没多久，他就看着一个背着朴刀，其余什么都没带的男子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
“不是，你都没跟你爹娘说？”
谈笑见他这模样，就猜到了。
石几愣了愣，“这还要说吗？说了我肯定就走不了了啊。”
“你他……你走个几天不跟家里打声招呼，他们找人得找疯掉！”谈笑着实有些后悔，为啥要跟这货分到同一个镇子里边。
“这不就是梦吗，你管他们那么多做什么，他们死了都没事。”石几有些不理解。
谈笑呵呵笑道：“你能不能离开这个梦境，到时还得看我们这镇子百姓的看法呢。”
“你现在去跟老夫子说一声，让他明天早上去你家打声招呼，还不快去！”
若是换了个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石几保证一巴掌就抡过去了。
可眼前这个是谈笑谈道长……石几每次看到他，就会想到自己在第一层时，被他支配的恐惧。
“行吧。”
石几只得借着月色返回了镇子。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才回来，骂骂咧咧的说道：“这老夫子也是不干人事，大半夜竟然跑别人家里去了。”
“嗯？”谈笑有些震惊，这老夫子都多大年纪了。
“哦不是，他是行医去了，有个人家里的娃半夜生病了，他过去给看看。”
谈笑扯了扯嘴角，“走吧。”
“不是，道长你怎么知道哪里有墓？”
“找个高的地方看看就知道了。”谈笑说的很是随意。
不管是搬山道人的观风水地形定穴，还是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
谈笑都会一点点。
至于卸岭力士……这一行的人往往会聚集大量的人手共同行动。
人海战术是他们的惯用手法。
所以和其余三派往往不是一路人。
这点从他们的称呼当中也可以看出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卸岭。
石几也不懂，反正谈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是了。
两人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爬上这座名为月晚山的山顶，借着月色，谈笑从他背后的囊袋里边取出了一个罗盘，然后又坐观星象。
“这真能看出来？”
石几也坐在他身边抬头看了看，只觉得这漫天繁星都是一个样，这能看出来什么？
“你要找大墓的话就能找见，小墓葬还是算了。”
说着他低头看着这在夜色下好似匍匐巨兽的山峦，“我们得赶在人日之前回来，所以只能在这附近先找个小点的墓葬试试水，看看这地底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
“找到了，那里八成有座墓葬。”
谈笑指着左前方的一座山峦，在月色下，那山峦就好似一个卧着的铜钱。
“你怎么知道？”石几不太信。
谈笑笑道：“铜钱山势如铜钱，山腰秘藏待有缘。”
“只要这附近的人不傻，嗯……只要这真的是个盗墓的世界，那么那里就一定会有个墓葬。”
谈笑说完把罗盘塞回行囊里边，“走，现在就去，运道好的话，到了那还能看个日出。”
“行吧，你这小道士都不累，我就更不怕了。”
石几说完，把朴刀抗在肩上，双手一搭，打头下山而去。
夜间赶路，还是山路，其辛苦自是不言而喻，还好是这月光明亮，如若不然，连路都看不清。
沿途所过，又有狼嚎鬼叫。
还好石几算是给力，一副浑然不惧的模样，如若不然，谈笑都要等到白天才敢出发。
一路不紧不慢，但好在终于在日出之前来到了这铜钱山的半山腰。
到了这时，朝阳尚未出来，俩人在一凸出去的山石间休憩，顺带吃着干粮。
石几坐在地面一动都懒得动，谈笑则是拿着干粮边走边看。
直到他都围绕着这山石转了四五圈了，石几才忍不住问道：“我说谈道长，你是看出个苗头来了没。”
“看出来了啊。”
“什么？”
“墓就在那，一会吃饱了咱就去干活。”
谈笑指着山坳中间的那一大块地盘，隔空画了个圈，意味着那一大块地方都是墓葬。
“嗯？”
石几再度瞪眼，仔细看了看，结果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行，待会我就陪你去走一遭。”
“先说好，这地方要真有墓，我就什么都听你的，要是没有……以后你也别对我指手画脚，至少在这第三层世界里边不行。”
“成。”
谈笑笑的有些开心，这也算是百无聊赖之中的一点乐子了，虽然知道自己必赢，但能看到别人吃瘪，固然也是一件乐事。
从这山脊下去山坳就再没路了，谈笑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柴刀给了石几，让他在前边开路。
好在这一路下去都是些灌木，连根稍微大一些的杉树都没见着。
一路来到这山坳中央，谈笑又绕着走了个稍微大一点的圆，手里拿着的罗盘好似在不停地寻找着方向，走了一圈之后，他来到一块有着乱石横木的地方，跳了跳。
“这是个水洞，希望还能有点东西。”
“就是这，你挖……”
谈笑说完看了眼石几，这厮只带了把朴刀，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石几也听话，直接把自己朴刀往地面一插，就开始撬着横木。
“你说的水洞是什么？”
“渗了水或者已经被挖过的，就叫做水洞。”
“那没被挖过的就是火洞？”
“聪明。”
不知为何，被谈笑这么夸了一句，石几竟有些想咧嘴发笑的感觉。
他用力撬开了上边的两根横木，发现底下竟然还有，而且依稀间都能看到那横木底下竟然是黝黑一片。
“底下……好像真的有洞！”
石几把手伸进去，用力一搬。
如今的他虽然没了不死鬼的力量，但他一身力气依旧远胜普通人。
在他倾力之下，当即便是将这前人洞掀开。
“竟然还真有！”
石几看着这洞口，眼神当中满是震惊。
谈笑很是淡然，从囊袋之中取出一个光嘴（铁凿子），蹲下，在那横木上边敲敲打打。
把上边腐烂的地方敲碎，看着里边完好的部分，从而推算着大概的时间。
石几搞不懂这些，便问道：“谈……谈道长，能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墓穴的吗？”
“这地方风水好，我之前登上那山顶的时候，观风水就猜测这里有墓穴。”
“那你怎么确定就在这一块，不在别的地方？”
许是因为这次只有一条命的缘故，也兴许是因为面对的是谈笑。
石几这次终于跟个正常人差不多了。
谈笑推算时间完毕，收起光嘴，往地上一座，把囊袋取下一边翻检，一边说道：
“不知道刚才在那山脊上的时候你没有认真看，这一大片地长得都是灌木，没有一棵高大的树木。”
“对啊，这能说明什么？”
谈笑从囊袋里边取出了几支香，还有染血的纸钱，“两种情况，一个就是这里有大墓，早年还有人供奉的时候，他的后代子孙都会为他清理掉生长出来的树木。”
“坟墓上边有树是不吉利的，而且树根也容易毁坏墓穴的结构。”
他说着用香的尾部刺穿纸钱，又把香插在了这前人洞的边上，继续说道：“第二种情况就是这有大墓，底下有夯土层，夯土层不浸水，所以大树也就生长不起来，因为水分不够。”
“不管是这两种中的哪种情况，都说明这里有大墓。”
石几这下听明白了，连连点头，“那道长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谈笑回头看着他，“凡是下墓之前，都得先祭拜一下地仙，这是咱这行的规矩。”
“咱这行？”
石几还没反应过来，谈笑就已经点燃了香火纸钱。
“干一行爱一行，咱们现在就是个土夫子，别想太多。”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鞠个躬就好了，然后把纸钱和香火埋掉，我们准备下墓，本来应该是在这上边留个放卡的土夫子的，但我们人手不够，就不管了。”
“好嘞。”
石几用朴刀在旁边挖了个小坑，把灰烬香火都埋进去之后，还特意用横木把这块挖开来的地都挡住了。
谈笑就在这么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直到石几做完，他才说道：“看你这样子，你应该也不是那么无脑鲁莽的人啊，怎么回事？”
听到这问题，石几沉默了。
就当谈笑以为他不想说，都准备下洞的时候，他才说道：“没有获得不死鬼之前，我其实只是鬼窟城里的泼皮，整天混，其实改懂的我都懂……”
“至于后来掌控不死鬼之后，我也不想再被别人掌控，但总有些人盯上我，没办法，我就只能给自己营造一个那样的人设了，反正挺好，至少我能做我自己了。”
石几说着耸耸肩，“只是做普通人的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可能也就这一次，谈道长记得替我保密。”
谈笑听懂了，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的，谁身上都有点故事。
同样的，每个人身上也都有秘密。
“所以离开这一层之后，又是那个不死鬼石几？”
“是的。”
石几咧嘴一笑。
谈笑跟着会心一笑，也没再多说，“我走前头，你跟上……既然已经说开了，那就别这么莽了。”
“我尽量，可能还是有点转变不过来哈哈。”
两人说话间，谈笑已经从这狭小的盗洞里边钻了进去。
盗洞很深，但坡度并不大，缩着身子依靠双脚能很轻松地深入，许是前几天还下过雨的缘故，靠近地表的那部分还很潮湿，没几下谈笑的衣服就全粘上了泥巴。
但是往下约莫一丈之后，进入了夯土层，泥土就干了。
盗洞里边乌漆嘛黑，谈笑也看不清，不知道底下到底还有多深，反正就是不断往下。
忽然间，脚下一空，他急忙伸手往旁边一抓，但好在，不深，他直接就踩到地面站稳了。
“到底了。”
他喊了句，然后从盗洞钻了下来，赶紧摸黑从囊袋里边拿出蜡烛点燃。
整一会功夫，石几也已经下来了。
光芒洒照在四周，谈笑也得以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
身处一个石室里边，地方不大，角落里边堆放着的是几个碎裂的瓶罐，四周都结满了蛛网，依稀间还能听到蛐蛐的声音，除此之外就只有石壁上边镌刻着有图案。
再无他物。
谈笑又取出了他的那个罗盘，一边说道：“我们应该是在这墓葬的耳室里边。”
说完他皱了皱眉。
“这墓……怕是有鬼。”
——
ps:听了书友的劝，写盗墓的话，主视角以谈道长的来确实是更有味道一点。
毕竟李道玄的话，你们也知道，鲁莽的杀猪匠嘛……只会平A。
一路莽过去。
当然，两个视角都不能缺，平A有平A的爽，技巧操作有技巧操作来的魅力，所以会交叉着来，但是主要还是谈道长的视角，你们看这样成不成？不成可以在这里说，我听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