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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阿槿,你没有心吗?

    “谁?”秦不闻明知故问。

    耶律尧缓了缓神情,目光终于又从那漫天的雪花,落在了秦不闻身上。

    “你们曜云人,雪天都喜欢做什么?”

    他没有回答秦不闻的问题,反问一句。

    秦不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开口道:“在家睡觉。”

    耶律尧好笑道:“你怎么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雪天寒冷,秦不闻恨不得在被子里窝着。

    耶律尧看着秦不闻,眯了眯眼睛,嘴角笑意淡了几分:“阿槿姑娘当真心悦季君皎?”

    秦不闻慵懒抬眸:“为什么这么问?”

    耶律尧认真分析道:“就孤对季君皎的了解,他认定的人,若是到最后背叛了他,下场可能会很惨哦。”

    秦不闻轻嗤,歪了歪头:“那是我的事。”

    耶律尧挑眉,啧啧两声:“有时候孤觉得,阿槿姑娘实在有些可怕。”

    “谁都知道,季君皎从不赴这游诗宴,今年赴宴,又在众目睽睽下表明倾慕于你,想想便也知道,他是为了挽你名声。”

    “此情义感天动地,就连孤这个局外人都不免赞叹。”

    耶律尧眯了眯眼睛,金眸晃动:“阿槿,你没有心吗?”

    秦不闻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大皇子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阿槿自然是心悦首辅大人,此生唯大人不嫁的。”

    秦不闻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甚至没有任何起伏与情绪。

    耶律尧轻笑一声,长长的卷发随风飞扬。

    “孤很期待,阿槿姑娘被识破的那天。”

    说完,耶律尧朝着秦不闻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秦不闻伸了个懒腰,转身便见宴唐坐在不远处的位置,笑着看她。

    她招招手,宴唐笑意更深,让明安推着,走到她跟前。

    挥退明安,宴唐这才开口。

    “殿下冬日犯困的毛病,怎么还是改不了?”

    宴唐眉眼温和,哑然失笑。

    当年殿下也是,每每到了冬日,便总是提不起精神来,若是整日无事,便能从天亮睡到天黑。

    秦不闻打个哈欠,眼泪都挤出来了。

    “我看到你作的那首诗了。”

    宴唐笑着:“殿下以为如何?”

    秦不闻煞有介事地品评道:“只能说一般吧,跟我的文采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宴唐笑意不减,丝毫不带一丝愠怒:“殿下提点的是。”

    秦不闻这才微微倾身,认真地看向宴唐道:“宴唐,不要为我做任何事情。”

    宴唐眼中的笑容淡了几分。

    却还是勾唇看着眼前娇弱怜惜的少女。

    他没应话。

    秦不闻目光定定。

    风雪飘扬。

    是宴唐先开了口。

    他拍了拍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抬眸勾唇,笑意温和清浅。

    “殿下看到属下这双腿了吗?”

    秦不闻抿唇不语。

    他便自顾自地开口:“属下双腿知觉尽失时,想过要自尽的。”

    那时,他被马匹踩断双腿,本也就是个废人了。

    他醒来的时候,是被一户好心农家所救,只是那时他也已经心灰意冷,没什么求生的欲望。

    是那家的农户恨铁不成钢道:“孩子啊,虽然老汉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你这样寻死觅活,你在意的人不会难过吗?”

    会吗?

    宴唐眸光晃动。

    殿下会难过吗?

    应该是会的吧。

    殿下看上去冷血无情,坚不可摧,其实怕疼怕冷还怕黑。

    若是殿下知道他这般模样,估计会恨铁不成钢地把他一脚踹下床。

    他要活下去的。

    ——他要替殿下,守着宋谨言。

    后来,他病情好转,将身上值钱的物件都给了那家农户。

    他自己造了一架木质的武侯车,从浔阳城,一路来到京城。

    他甚至自己都不清楚,那将近半年的路程,他是如何走过来的。

    他的手上磨了很深的茧子,将厚茧剪除,再覆一层,便不会再痛了。

    他到达京城时,武侯车已经破旧得不成样子了,似乎只要稍稍一动,便会散架崩坏。

    后来他揭了榜,入了宫,见到了宋谨言,表明了自己身份。

    他其实是恨着宋谨言的。

    ——如果不是宋谨言,殿下身为亲王,又有三十万承平军傍身,活得比谁都要自在。

    但那时,在御书房中,宴唐从摇摇欲坠的武侯车上撑着身子下来,跪在宋谨言面前。

    “宴唐此后,愿替殿下保护皇上,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那是她的夙愿。

    所以即便他恨,即便他恨之入骨,也还是会殚精竭虑地效忠宋谨言。

    ——他的意愿,从不及她来的重要。

    可是如今,少女倾身,一双黝黑的眸淡淡地看向他。

    “宴唐,不要为我做任何事。”

    宴唐挑眉,笑着看她:“殿下不是曾经问我,有什么想要的吗?”

    男人的眼中似乎万千情绪翻涌,又瞬间湮灭于寂无。

    “宴唐想到答案了,”他的眼底似乎闪过偏执的疯狂,却只是温和地笑着,“即使属下双腿有疾,但只要殿下愿意,宴唐依旧可以做殿下的人梯,生死不论。”

    对啊。

    他说过的,他早就不准备做什么君子了。

    那些护不住殿下的东西。

    留着没有任何意义。

    秦不闻微微愣神,听懂了宴唐的话,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宴唐,你不必……”

    “殿下,”宴唐眉眼温柔又坚定,“那是我的选择。”

    --

    季君皎下来的时候,秦不闻已经在下面等候多时了。

    少女一身火红长裙,像一只耀眼的蝴蝶,看到他下来的一瞬间,便笑着向他快步跑来。

    “慢些,”季君皎无奈地笑道,“雪天路滑,注意脚下。”

    秦不闻对季君皎笑着:“大人,你谈完事情了吗?”

    季君皎点点头:“嗯,一些小事,已经谈完了,走吧。”

    男人牵着秦不闻的手,走出明镜台。

    已是夜晚。

    今晚的明镜台彩彻区明,流光溢彩。

    曜云百姓都知道今日是游诗宴,这不,刚出了明镜台,秦不闻便看到街道上摆满了摊位。

    不少文人墨客齐聚一堂,在一起喝酒对诗,兴致所起,随意扯了张宣纸,便挥毫成诗。

    也有不少千金小姐流连其中,蝇头小楷字迹娟秀,引得无数人驻足。

    长安城,真是个好地方啊。

    秦不闻跟季君皎上了马车。

    刚坐稳,三两支梅花便映入秦不闻眼帘。

    秦不闻微微愣神,一脸错愕地抬眸朝着男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