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影子时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是的,1943年,他为了赡养母亲跑去国民党一仓库偷些蔬菜瓜果,而恰巧隔壁正是国民党的临时简陋监狱,他听到是要枪毙什么解放军,觉得来气,顺带救了他。
2022年年末,细算也有八十年了,他自觉这日子过得快,如今老来多觉,身子骨自觉不如以前。
“首领,如若真是您所言,那对方不过是一普通人,当然,还是个人民解放军,嗯~可我们华夏族的宗旨不是少跟普通人来往么?”,姬言兮带着困惑的神情。
神是万万不会亲近人的,黑党作为华夏族历史最为悠久的一个支脉,始终谨记这点。
对外,黑党盛出道士,除恶扬善,推广阴阳八卦,历史上凡是有名的道士皆出于祖上,故此,若非颜族有两位超灵者坐镇,黑党早就坐上第一把交椅了。
“之后我们倒也推心置腹几次,相谈甚欢,他也知晓我的身份,可他早就在新中国成立前夕牺牲了,所以此后再也没联系过。”
黑党没有颜族那么财力雄厚,也没一座像是白党那样的身在闹市却无人知晓的地下宫殿,二者虽尽力隐藏华夏族身份,但好做生意好玩面子,其小辈养尊处贵、生活优渥,相比之下,他们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自觉得二党皆为利欲熏心之辈,否则当今冰川融化、地月线间隔拉长、夏季越来越热,如此滋生邪物、主兵之神苏醒的明了之势,颜族白党竟视而不见!
当所有人都昏庸的时候,清醒反而成了罪过。
从古至今,黑党的根据地就在河南省淮阳县内的一家名为炎黄庙的道馆。
几千年前的这里道路险峻、到处都是盘虬卧龙的大树,加之为一谷底,无平路,是为隐士归隐之地。
老子当年就在留下《道德经》后归隐此处,庄子留下《逍遥游》后也在此处仙逝。
“黑”为隐,不露尘世,黑党历史上多出化名隐士,他们出世必惊世,只是越往后,越归于平静,淡泊名利。
当然了,与别处炎黄庙不一样的是此处实际上算是私人地盘,就跟自建房一样,只不过大了些许,并且在门外写了“炎黄庙”几个字,他们姬家是谢绝外人参观的。
“怎么还诈尸了?”,姬言兮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既然牺牲了后和领袖那么多年都没见面,如今却找上门来,说明知道领袖还活在世上。
二人有多久没见他不清楚,反正世上的百岁老人现存的不多。
“兴许是后人吧,带来吧。”,他说。
那人他已记不得长什么样子,若非记性还好,怕是这样的萍水相逢早忘了。
况且他两耳不闻窗外事多年,黑党日常事务也无需他打理,庙内的姬家人丁兴旺,小辈们倒也有出息的,不用他多费神。
没多久在曾孙的带路下迎面走来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一身袈裟,两道长白眉,作为华夏族老人的他也算是阅历丰富,却没想到对方已成这番模样。
“我算是后知后觉的人吧,新中国成立后我的灵辰逐渐控制不住,几欲自杀,幸得一老和尚救起,别说,吃斋念佛后反倒是控制下来。”,他没任何客套。
也趁那人离开寺庙,他也得清净一些,好比被当个犯人似的日日被人看守,总算是能做想做的事了。
黑党领袖身边的异瞳白猫伸了个伸懒腰,慵懒的眯着眼,也跟他一样注视着眼前的人。
“你先离开吧。”,老人对着曾孙说。
姬言兮闻言后撇撇嘴,虽炎黄庙隐于喧嚣,好久没来这么不同寻常的客人了。
“几十年前谢谢你救我了。”,老和尚感叹着。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地址,还有,你…是个灵人?”,老人惊讶。
“按照华夏史诗的说法,我应该是华夏族人。”,老和尚笑道。
灵人是外族外党的统称,既在中国,唯有华夏族人。
“颜族还是白党介绍来的?”,老人有些狐疑。
他真没想到此人也是普通人眼里的异类,但他也是异类,有时候他并不认为异类是什么贬义词,谁生下来都不可能带着错误出生。
“不,是我自己想来见你一面。”
“何事?”,老人沉声,觉得不妙。
“羲和。”
简单的两个字,却叫现场气氛变得严肃了许多,就连空气都有些稀薄了。
“我不管党派之事多年了,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老人闭上双眼,怡然自得。
“无夏之年来临,所有人都得死,但这次的灾难却先降临至这片古老的大地!”,老和尚喝到。
老人并未有什么反应,苍老的手轻抚着温顺的猫。
“不见得吧?”,老人许久后才吐出两个字。
没人比他更了解华夏族历史,何况对方来得太蹊跷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高谈阔论?杞人忧天?但可不要忘了你们最近得到的什么归藏经是出自于谁手!也许你现在才知道,但就不想问问我怎么会给他交给华夏族呢?也许给政府会更不错。”,老和尚侃侃而谈。
千年前蔡元定没研究透最后一张图,也不会把河图洛书的前两张图送给朱熹。
自然,政府也不一定会信,易经中的《连山》《归藏》早已失传,即便仍存在也无法证明其言所真假。
“你是想说你已经参破了易经?”,老人没有笑容,平静的问。
华夏族认为《周易》是乱世识道之书,失传的《连山》《归藏》才是洞悉远古天地方圆之精髓。
只是失传了。
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白党的G博士早已说明了无夏之年一事,对方说是从《归藏》里推测出来的就一定是真的么?
“那你来此是做什么?”,老人不免问。
“为神寻求一个不死之法,为祖寻求一个解脱之策。”
老和尚眼神炯炯,目光锐利,像是年轻了几十岁。
老人并没有笑,他从不会嘲讽人,也认为任何一个跟主流完全背离而行的人并不是奇葩,可能是除开他以外的人都错了呢?
“具体呢?”,他继续问。
“先死道友再死贫道。”
猫叫声愈发凄厉,直接挣扎着跳开老人的大腿。
“怎么个死法?”,他追问。
“你会知道的,阿弥陀佛。”,老和尚转身离去。
我们缺席的时间越长,它们改变这一切的可能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