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想法和罗汉一样,都觉得曹安这个时候就该装个大尾巴狼才是,把名气和口碑赚足了。
可他却没有,反而落了个促狭的名声。
人家毛七又不是故意被绑的,妻子为了丈夫说了谎,也是情有可原。
连官府都没追究这件事儿,你曹安还咬着不放了?
所以说啊,泼皮就是泼皮,永远也上不了台面!
而且从这件事儿上也能看出来,别看曹安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不也还是怕了么!
否则他为何要赶走毛七?
……
福田院的一间偏房里。
房间很小但却整洁,只能摆下一张床和一副桌椅,不过窗户很大,屋里很是豁亮。
“呵呵,他还真敢弄!”
王虎不知是冷笑,还是嘲笑:“巡检司这次虽然丢了脸,但曹安却是个知进退的。他下手那么狠,反倒衬出了官府查案的公平公正。”
柳如烟斜坐在床上。
裙摆下的纤纤玉腿若隐若现,高挑的身姿玲珑有致。
她揉捏着白皙的手指,朱唇轻翘:“他怕刘唯贞堵不住上面人的嘴,所以提前给了把柄。也给了巡检司重拿轻放的理由。”
不是官府抓不到凶手,而是不能像曹安那样无所忌惮!
否则,这汴梁城内还不人人自危?
城中甚至都有人,背地里为那些泼皮鸣不平了。
多大的大罪啊?
不仅打断了所有人的四肢,还杀了一人……
“可他又赶走了毛七。”
王虎眼神越发明亮:“这是在告诉城内人,他曹安也是知道怕的。他不想树敌,只是想立威而已。只要你们不惹我,那大家就能相安无事。”
许多人都说,曹安就是仗着权贵子的余威,才这么快发家。
的确。
前有范仲淹待他如子侄,楚王府的小公爷也与其称兄道弟,这样的背景岂是街面上那些泼皮能比的?
可经过这次,所有人都看到了曹安的手段。
“刘骜要有麻烦了。”
柳如烟语气轻松,朱唇轻翘:“范仲淹不会放过他,那些人若识时务,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触霉头。这次,曹安赢得漂亮。”
“是!这次之后,曹安算是彻底在汴梁扎下根了!”
王虎偷偷看了眼那双修长的美腿,眼中不敢有一丝亵渎。
“你说曹安会报复吗?”
“不是已经报复了么?”
王虎愣了一下。
二十多个人手脚全断,还杀了一个,这还不够解气吗?
柳如烟秀眉微挑,笑道:“可动手的是刘骜,那些泼皮根本伤不到他根本,如果某是曹安……冤有头、债有主!”
她声音灵动优美,却透着止不住的寒意。
王虎坐立禁止,想了想道:“某觉得,事情到这儿就该结束了。刘骜不会坐以待毙,他会反击!”
“那就看看吧……”
柳如烟缓缓起身,饶有兴趣道:“但愿他不要让某失望。”
……
是谁绑架的毛七?
别人不清楚,但老范能不知道?
毛七回来的同一时间。
巡检司内三班列阵,刘唯贞亲自担任主审官,开封府尹范仲淹从旁听审。
毛七夫妇跪在中堂,一股脑把知道的全说了。
“绑架小人的名叫二熊,他将小人掳去后,藏于小牛村、大柱子家。又威逼贱内诬陷曹郎君!险些毁了郎君清白!”
“二熊是谁?去拿大柱子来问话,若不交代,动重刑伺候!”
刘唯贞脸色很冷。
自就任巡检以来,他还没遇见过这么恶劣的案子。
绑人就不说了,竟然还因此死了一人!
曹安下手真够狠的,二十多个泼皮没一个能囫囵的,四肢全部被打断,开封府的牢房里哀嚎遍野,叫人听着头麻!
稍后,三班差头之一的谢广坤回来。
他面容肃穆,拱手道:“启禀大人,据大柱子交代,二熊是汴梁街面上的大泼皮,手下养了不少狠人。”
其实这种消息根本不用审问。
如果泼皮是街面上的小鬼儿,那么谢广坤就是他们的阎王爷!
二熊是个什么底细,他能不清楚?
“拿二熊归案!”
刘唯贞知道这个二熊肯定背后还有人,但他现在只想发飙,弄死那些找事儿的王八羔子!
“是!”
……
谢广坤亲自带了两个手下去拿人。
崇明坊、吉荣巷子。
他刚一接近院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干了这么些年衙差,谢广坤马上就嗅到了危险,脸色一变:“不好!”
嘭!
大门被踹开,谢广坤抽刀便冲了进去。
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满地的血迹还在缓缓流淌……
一个大汉被人绑着脚倒挂在房梁上,脖颈处的伤口很深,触目惊心!
鲜血从喉管中流出来,滴答滴答的溅落在衣服上。
衙差上前看了眼伤口,脸色难看道:“已经死透了,看时间最多盏茶的功夫。老大,什么人干的?竟如此凶残!”
还能有谁!
谢广坤攥着刀柄,身体有些颤抖。
他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心里暗道:曹安!别让某抓住你的把柄,否则……
“不好!”
谢广坤怒火瞬消,转颜变成了慌张。
“你们在这儿看好尸体,某去去就来!”
他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朝东面的永安坊跑去,速度很快。
两个衙差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等在原地。
这边,谢广坤很快就来到了永安坊,七拐八拐的走了许久后,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民房外。
砰砰砰!
敲门声急促而又沉重。
“谁啊!特么的要死啊,敲敲敲!再敲老子把你头拧了!”
院门打开,一个泼皮骂骂咧咧的探出头来:“哟,谢头儿?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快快,请进!”
“你们老大呢?”
谢广坤喘着粗气,一把揪住泼皮领口,目光格外凶狠。
“在……在屋里。”
泼皮吓得直哆嗦,不知他为何如此失常。
“玛的!”
谢广坤这才松了口气,表情缓和了不少。
他快步进去。
里面,刘骜正在怒骂着:“艹泥马的曹安!这次算你走运,等下次,老子绝对剥了你的皮!特么的……老子到现在也想不通,消息到底是谁走漏的!”
小牛村那种人员混杂的地方,就算曹安能找到,也不可能这么快。
“老大,许是有人正巧撞见了?”
旁边泼皮小弟有些胆怯的不敢看他。
谢广坤大步进来,不顾对方反应道:“刘骜,赶紧走!”
“走?”
刘骜站起身,笑着道:“某走哪儿去?谢大哥,这次还要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提前给了消息,二熊恐怕就漏了。”
玛的!
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谢广坤心中更气了。
“二熊已经死了!”
他冷着脸道:“刘巡检命某前去捉拿他,可等某到时,他已经被人倒吊在房梁上,血都放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