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怒意渐渐消散,变得有些让人迷惑
“曹郎君可知,只有什么样的人……才会为一个官妓赎身吗?”
她随口问了一句,又很快转移话题。
“好!奴家可以答应……”
“那……”
曹安心中一喜。
却听得寇三姐儿轻笑道:“只需曹郎君当着满院人的面,给奴家作揖赔礼!……如果您能做到,从今往后……奴家这条命,便卖与挽月楼了!”
“没人要你的命……”
曹安心中大喜,毫不犹豫站起身,朝寇三姐儿深鞠了一躬。
这有啥,多不了你、少不了我的!
“郎君……”
常春本想阻拦,奈何曹安的动作太快了……不由带着几分怒意:“这女人分明是诚心羞辱,您怎能……”
“某敬重人才,尤其是那些站在塔尖上的人才。”
曹安无所谓的笑笑,又玩笑道:“若你愿意委心与某,某也可以给你鞠一躬。”
“郎君折煞小人了……”
常春面色动容,终于低下头,郑重许诺道:“今后小人定当竭力报效郎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怎么都是这个语气,放心……跟某混,不用赴汤蹈火。”
曹安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寇三姐儿也没想到,曹安竟这般能屈能伸。
她微微俯身向曹安行了一礼,“奴家见过郎君。”
曹安面带微笑,点头:“好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在他眼里,寇三姐儿就是一锭行走的金疙瘩,这怎能不让人喜欢?
“只是……郎君当真要为奴家赎身么?”
寇三姐儿俏脸略带几分羞红,一副难言的模样:“奴家的卖身契,可不便宜……”
“啥?”
曹安呆了一瞬,下意识看向李有贵。
李有贵这才有机会开口:“我的曹郎君哟,您怎能什么都答应啊……”
“寇三姐儿可是教坊司的仪令首席,当年有人出三千贯,都没能为她赎了身!你……你……败家啊!”
这是真气急了,李有贵不停的摇头叹息着。
曹安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有种预感……自己貌似被坑了!
李有贵苦笑连连:“您以为这之前,没人想过要给寇三姐儿赎身么?且不说她的舞技,便是这身段,这容貌……宫中的贵人,也就如此了吧?”
不是没人想,是这娘们儿太贵了啊!
曹安愕然,呆在原地。
“那你特么不早说……”
“您也得给我机会开口啊!”
“某……”
二人窃窃私语,曹安的脸渐渐变成了猪肝色。
“若是郎君后悔了,那权当是奴家刚才开了个玩笑……曹郎君,奴家告辞。”
寇三姐儿眸中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失落,转身欲走。
“回来!”
曹安下意识伸手,抓住了红裙的一角。
他咬牙道:“不是就钱么?一万贯够不够?艹,老子就不信了……你等着,两个月内,某必定给你赎了身!”
寇三姐儿惊愕的看了眼那只手,又缓缓抬头……
少年那略带几分稚嫩的脸上,满是轻狂之态,看着有些狰狞。
她缓缓弯下身子,向曹安行了个大礼,语气清幽、却也坚决:“那奴家便在教坊司待着郎君……您一日不来,奴家一直等下去!”
……
余晖渐落。
曹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常春跟在他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说……”
曹安往前走着,随意打量着汴梁城内的夜景。
嘈杂的吆喝声伴随着阵阵饭香飘入鼻腔,挑逗着过路行人的味蕾……人间烟火、既是天堂!
“郎君……”
常春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您既有此等才华,却为何……若是入仕做官,岂不是更好?”
曹安笑的很坦荡:“某哪有什么才华,那些词曲……抄的。”
真是抄的?
常春眼神闪烁了几下,却忽的笑了:“郎君说的是。”
“是什么?”
曹安反倒不解的看了眼他。
“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郎君这是藏拙取稳之道……您放心,小人必不会乱说话!”
“……真是抄的。”
“对,郎君是抄的!”
罗汉比他还认真的点点头。
曹安摇头叹息。
“曹安!”
二人往前走着,忽听得一声暴喝。
他猛地回身,就见身后站着一群泼皮,手持木棍,面容狰狞。
“郎君小心!”
常春一把将曹安拉倒身后,摆出了搏杀的姿势。
“滚!某等不想伤及无辜……”
为首那名泼皮冲常春爆喝一声,显得颇有几分大将风采。
常春不为所动,曹安亦是满脸淡然。
他笑看着那些围上来的泼皮,有趣道:“如今在外城,谁人不知……曹某就是泼皮的祖宗,你们混哪儿的?”
在金钱和名利的诱惑下,外城大半的泼皮闲汉,都被曹安收入麾下。
那这些人的来历,就很耐人寻味了。
“某等的来历,你不配知晓!”
泼皮冷笑一声,“有人要你一条腿,所以……抱歉了曹公子!”
七八个泼皮持棍就打,下手毫不犹豫。
嘭!
常春眸光微冷,打出一记斜拳。
迎面冲来的泼皮哀嚎一声,下意识捂住太阳穴,噗通倒地。
比起武悍那种大开大合的招式,常春下手则是快、准、狠!以最小的代价,给予敌人最大的打击。
“不用留情,打残他们!”
对于敌人,曹安深知过分的心软会要了命。
只是顷刻间,七八个泼皮就倒下了一半儿,另外几个也被常春的狠辣给吓到,游走在周围不敢上前。
“郎君,某来了!”
不远处,曹氏商会里冲出了几十号人。
罗汉、武悍一马当先,他们这么一动,顿时又有不少街上的泼皮加入进来。
汴河大街上的泼皮不少,此刻约莫都在这儿了……
乌泱泱的百十号人,瞬间就把街道堵死。
武悍冲得最快,眨眼就抓住了一个还在发愣的泼皮。
啪!
一巴掌抽上去,泼皮顿时眼冒金星。
“曹……曹安!你想干什么……”
这次轮到对方惊慌了。
为首的那名泼皮下意识后退:“某是内城王虎的手下,某家郎君与官府交好……你,你……莫要冲动!”
王虎也是汴梁城里有名的泼皮。
不过与外城这些闲汉不同,内城的那些泼皮大多都是有组织的。
他们依附于朝中某些势力之下,专门做那等见不得光的勾当……换句话说,就是官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