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泉盖苏文毕竟不是三岁小孩,而且作为被楚王殿下嚯嚯过的最大的几个受害者之一,他当然知道对方安的是什么心思:“楚王殿下,我现在倒是真的能理解为何您的供奉先前会有那么大的火气了……您如今都被自己的父皇诸般猜忌了,可却还不忘国家大义,一路远走千万里,来到这里,向我提出合作……您如此甘冒奇险,却注定又落不到任何好处……楚王殿下,苏文都觉得您快成为一位圣人了……”
“嘿……你小子说话就是中听。”楚王殿下可以断定,如果镇玄先前没走,眼下泉盖苏文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不过苏文,你方才说的这些,跟你眼下的困境似乎毫无关联啊……”
“我没资格当曹操。”泉盖苏文见对方已经将自己逼到了必须表态的地步,他当即也不再犹豫:“楚王殿下,您的提议,我拒绝!”
“拒绝么?”楚王殿下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那么好,泉盖苏文,你就等死吧你!”
“楚王殿下要在这里对我动手么?”泉盖苏文此时脸上露出了一副“本该如此”的神情:“既如此,有殿下为我陪葬,我似乎也不算亏。”
“本王为啥要对你动手啊?”楚王殿下闻言眨了眨眼睛:“本王只需要将你跟你那老相好的事情宣扬出去,你必死无疑的呀。”
“殿下就这点本事了么?”泉盖苏文能压下心中沸腾的杀意,可却压不住额头上暴起的青筋:“非要鱼死网破?”
“对,非要鱼死网破。”楚王殿下的态度非常强硬:“既然你不乐意当这个高句丽的曹操,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身败名裂,家族蒙羞,功亏一篑,被夷三族!”
“我可以现在答应,也可以再度反悔。”在受到楚王殿下的威胁后,泉盖苏文当场便给出了反击:“殿下,我其实可以先与你虚与委蛇,然后再出尔反尔,最后再将你们一网打尽,以此换取功劳的!”
“饮鸩止渴的傻事,你做了也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楚王殿下知道,泉盖苏文已经开始动摇了。
“高建武……他的的确确不是个东西!”泉盖苏文在听完干楚王殿下的这番话后,他沉默许久,最终才缓缓开口道:“可我不能做高句丽的罪人!”
“只要本王配合,你就是英雄,而不是罪人。”楚王殿下眼见这货总算是就范了,心中不由一阵唏嘘,当然,表面上,他还是继续用低沉的嗓音蛊惑对方道:“只要高建武身死,苏文兄,你便能学曹操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
“楚王殿下,你要杀高建武?!”——泉盖苏文闻言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要杀高建武。”楚王殿下闻言微微一笑:“苏文兄,既然要自救,就得从根本上消除威胁。”
“……”泉盖苏文又不说话了。
“本王知道你此刻很犹豫,”楚王殿下闻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可是你要清楚,人的一生,就如同一条漫长的旅途,能改变命运的转角,从始至终也就能遇上那么一两次,你错过了,就是真的错过了。”
泉盖苏文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簌……簌……”一阵风吹过,轻轻摇晃着小院角落里的老柳树。
许久过后,泉盖苏文看着面前那杯已经被放凉的青梅酒,突然,他伸出手,端起酒杯,将其一饮而尽。
“啪!”饮完酒的泉盖苏文,似乎胸中又多了几分豪情,只见他一把将酒杯摔碎在地上:“楚王殿下,是不是只要我答应……你就一定能拼尽全力助我成事?!”
“差不多。”楚王殿下闻言点点头:“本王要杀高建武的心情,比你只强不弱。”
“不,这个世界上最希望高建武去死的人,一定是我!”泉盖苏文闻言双手握拳,眼眶也在此刻变得猩红:“他毁了我……他毁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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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楚王殿下将王玄策、王含章、陆郢客以及裴承先四人叫到了书房内,向他们袒露了白天发生的事情:“泉盖苏文打算在一个月之后以他父亲寿诞的名义,邀请朝中大臣参加宴会,届时他会在宴会上对这些人动手,而我们,则会在他的安排下,进入王宫,替他杀了高建武,以此举担下所有罪名。”
轰!
虽然楚王殿下说的轻描淡写,可是他这番话带给四人的冲击却不是一点半点儿。
“殿下,”王玄策在沉吟片刻之后,率先给出了意见:“泉盖苏文恐怕是准备连宴会上的血案都推给您……”
“无所谓,”楚王殿下闻言笑了笑:“身陷泽国,周遭皆敌,杀谁不是杀?”
“那贼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王含章闻言忍不住开口道:“殿下,您可知……高句丽王宫守卫森严,以咱们的人手……怕是远远不够……”
“关于这一点,泉盖苏文会替咱们想办法的。”待王含章话音刚落,他身边的裴承先立马接口道:“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等杀死了高建武,我们要如何杀出王宫,杀出王都,以及……杀出高句丽!”
“承先你倒是跟我想一块儿去了。”说实话,众兄弟之中,论谋略方面的长进,楚王殿下最满意的还是裴承先:“有些话泉盖苏文没跟本王明说,但本王心里却清楚的很——一旦高建武身死,那么就代表本王跟他的合作结束。接下来,本王要面对的,就是整个高句丽上下对本王的围剿,他泉盖苏文甚至会是其中最积极地那个——除开本王与他仇深似海以外,更重要的是,本王只有死在他手上,他才能安心啊……”
“殿下,既如此,不妨我们先下手为强?”今日陆郢客能出现在书房,显然对其他三人来说有些突兀,但很快,他就向其他人证明了自己有这个参与议事的资格:“泉盖苏文想要在寿宴上除掉那些大臣,咱们为何不想办法救出一部分——只有把水搅浑,才是最佳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