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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张氏侍寝

    太极宫四下无人。

    晏修当着张晚瑶的面,不慌不忙,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羊脂玉瓷瓶,拧开瓶口,将里面的药水一饮而尽。

    “敢给朕下药,张相真是教出个好孙女!”

    晏修知道今夜的菜品有问题。

    他居然一直等到自己药性发作才服用解药,此等自控力,岂是寻常男子能相比?

    张晚瑶花容失色,立刻跪地求饶:“陛下饶命啊!臣妾一时糊涂,听信了太后娘娘的计策,这才迫不得已自荐枕席!”

    正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年轻君王轻靠桌沿而立,面上薄红和眸中烈火渐渐消散,只余一张不带一丝温度、浓墨重彩的冷肃面庞。

    自他过及冠之年,以张相为首的群臣便多番上书,劝他大开后宫,广撒雨露,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这样的奏折只增不减。

    他从不是一个甘愿耽于女色的帝王,况且他有祝思嘉一人便足矣,她是唯一一个处处讨他爱怜的女人,她虽难怀子嗣、身份尴尬,可他愿意等。

    是时候找个法子堵住悠悠众口。

    至于祝思嘉那边,多的是机会向她解释,不急于这一时。

    良久,晏修开口道:“敢在太极宫算计朕,你可知会面临何种刑罚?”

    声音比他的脸色还要冰冷。

    张晚瑶脖子一凉,眼泪不受控地滚落:“臣妾鬼迷心窍,还望陛下饶过臣妾一回!臣妾真的知道错了!”

    晏修扯了扯衣领,毫无留恋,转身走进寝殿:“下不为例,现在开始,跪到朕早朝再出太极宫。”

    “张相年事已高,此事你若敢大肆宣扬,朕,让你祖父告老还乡。”

    酿成今夜大错,晏修居然没有将她打入冷宫,张晚瑶感激涕零,再度抬头时,只窥见君王飘扬在空中衣摆的一角。

    现在还不到子时,她要一直跪到明日晏修早朝……

    次日,晏修上早朝时的动静吵醒了张晚瑶。

    出乎她意料的是,晏修居然命段姑姑等人端着水盆进屋,有模有样地伺候她,仿佛她当真侍寝了一般。

    张晚瑶刚害死段姑姑的亲侄,见到她时,一时紧张得话也说不出口。

    段姑姑却好心递给她一杯热茶:“美人昨夜初次侍寝,辛苦了。”

    张晚瑶满脸意外接过那盏茶。

    地龙烧了整整一夜,她喉间早就又干又痛。

    她细细回想昨夜晏修与她说过的话,再蠢,也听明白了晏修话中不得宣扬的意思。

    她这般金贵的身躯跪了整整一夜,双膝差点跪烂,已是惨不忍睹,差点走不出太极宫,还是雪莲从未央宫叫步辇过来接应她。

    与雪莲一同前来的,还有常跟在张晚瑶身后狐假虎威的杨泌雪和方心月。

    “恭喜美人贺喜美人,终于得偿所愿!”雪莲发自内心向她道喜,全然不知她昨夜经历,“美人可是继长乐宫那位之后第二个侍寝的!多少人该眼红你了?”

    杨泌雪更是亲自扶她上辇:“妾身早就说过,姐姐这般花容月貌可不比那位差,没想到这么快陛下就让你侍寝。恩宠旁落,有些人恐怕要空守长夜了,咱们改日去长乐宫看看笑话。”

    方心月的家世是新进宫中最差的,位分也是最低的,她虽巴结张晚瑶,但可不敢像杨泌雪一样与张晚瑶姐妹相称。

    她有样学样拍马屁道:“长乐宫那位可没美人这么大的福气!别忘了她是个不能生的,假以时日,待美人诞下长子登上后位,这个后宫还不是您说了算?”

    一连串天花乱坠的吹捧,让张晚瑶飘到了天上,不知天高地厚。

    对啊,昨夜太极宫内只有她与陛下二人,谁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而旁人依照她今日路都走不动的惨况来推敲,自然觉得她是侍寝所致。

    近日那些糟心事带给她的苦恼,全被这一时满足的虚荣抛之脑后。

    杨泌雪甚至带了期冀,大胆问她:“陛下雄风如何?”

    她问的,当然是男女之间水乳/交融那点事。

    这让张晚瑶怎么答?陛下究竟行还是不行她怎么清楚?

    一来,她担忧此时倘若扯谎,日后杨泌雪等人真的侍寝时识破她,以此私下里取乐她;二来,她又怕说得含蓄保守了,拂了晏修的面子同样得罪于他。

    思前想后,张晚瑶模棱两可答道:“怎么?杨长使这么迫不及待想着侍寝一事了?陛下究竟如何,看看我,你难道看不出来?”

    看她?陛下九尺男儿,自然方方面面都是逸群之才。

    杨泌雪和方心月的脸瞬间比熟透的虾还红。

    ……

    张晚瑶“侍寝”一事的风声,还没传到长乐宫,祝思嘉只因炭火一事忧心。

    朱雅空手而归,愁颜不展:

    “婕妤,整个西京城的炭都被人买光了,各大铺子新进的还在路上,可那些都是被人预定好的,真是一点儿也不给咱们剩下。”

    祝思嘉:“店家有没有说是谁买的?”

    朱雅:“没有,我再三追问他们都守口如瓶,看他们的反应似乎是同一人要的货。其中一个掌柜的被我问得烦了,敷衍了我一句,说是个我得罪不起的贵公子订的。”

    公子……公子……

    祝思嘉如遭雷击。

    莫非晏行也重生了?

    漫天惊恐瞬间卷土重来,祝思嘉四肢乏力,差点坐不稳从椅子上跌落。

    从她重生到现在,都没听说过他要去燕王府上门提亲的消息,更是听说了祝思仪十八岁生辰那夜,与他一刀两断的事。

    结合此前秋猎的种种怪异之处,祝思嘉后知后觉,晏行,再也不是上辈子那个晏行。

    她精心筹备了这么久的事,晏行只要随便设下一局,就能轻而易举毁了她的所有努力。

    但好在她在皇宫,彻底逃离了晏行的掌控,一时半会儿,他的手伸不进来。

    当务之急还是备炭救民一事。

    祝思嘉强行冷静分析:“恐怕有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予你,你得出一趟远门,去苗人手中买炭。”

    “苗疆与蜀地边界接壤,而西京去蜀地只需短短半月。秦周齐三国冬日炭火一直都是自产自销内部供应,苗人无法在这条商路上来钱,因此多年不曾出口木炭至中原三国。”

    “可眼下,咱们正是急需用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