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兰殿。
分别短短一月,珍珍差点没将阿勒宏认出来。
“阿勒宏!”珍珍大步上前,硬生生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止住脚步,“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曾经的草原狼王,如今竟比那风烛残年的孤狼还潦倒。
阿勒宏主动上前,粗糙大手替珍珍理好她满头凌乱的珠串:“殿下,将您一个人留在这里,您受委屈了。”
珍珍哭道:“我没有,秦人待我还算不错。倒是你,短短一个月居然跑了周齐二国,他们的国君怎么说?”
阿勒宏摇头:“能帮助我们的只有大秦。”
他现在从意识到,晏修一开始,就算准了周齐二国不会出手相助,所以从会对他的种种挑衅和失礼视若无睹。
周齐二国军力加起来才抵得上一个大秦,大秦兵强马壮、粮草充沛、国库充盈、能将无数,是三国之中最不畏惧北凉的第一强国。
齐国拒绝他的理由是,一旦助力他北上,齐国境内兵力不足,对齐国虎视眈眈已经的晏修必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时机,届时率兵一举攻入琅琊,齐国便会有灭国风险。
而周国老皇帝拒绝他的理由更为可笑,老皇帝痴迷长生之术,整日围着炼丹炉打转,周国国师说,若出兵助阿勒宏夺回北凉,将不利于炼丹房的风水。
看起来在他出使这二国之前,晏修就已经将这二国的现状,完完全全洞悉于心。
他太低估这个年轻俊美的大秦天子了。
阿勒宏也庆幸自己没有将珍珍一同带走,否则让她一个小姑娘跟着吃这么多苦头,他于心何忍?
珍珍收住眼泪:“王庭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好在我父王还活着。阿勒宏,我们现在变成了北凉叛徒,草原已经回不去了,或许这辈子我们都回不了家。”
“不如……不如你降秦,做秦将,假以时日我不信你不能打回北凉!”
降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阿勒宏也绝不会接受这个奇耻大辱,就算他能接受,以晏修的疑心和城府,愿意用他么?
阿勒宏捏住她的双肩:“只要我阿勒宏还存活于世,此生一定要殿下再次见到草原的太阳!你放心,大秦天子已经在考虑冬天出兵了。”
“我一一问过周、齐、秦三国的钦天监,他们都说这个冬天是个暖冬,连草原上都不会下太大的雪。明年春暖花开时,就是我们回到草原的日子。”
珍珍扒下他的手:“阿勒宏,你累了吧?先下去休息,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咱们再说。”
阿勒宏听话退下,带着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心情,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珍珍也进了自己的屋。
她遥望太极宫檐角上的五脊六兽,又联想到太极宫住着的那位俊美男子,痛苦闭上双眼,她轻声道:
“阿勒宏,原谅我吧。”
她料定了以阿勒宏的性格,会拒绝降秦的提议,但问出这个问题前,她心里还是抱着几分期待。
哪知阿勒宏拒绝得这么干脆,还傻呵呵地告诉她,大秦天子会冬日出兵。
这个傻瓜。
若晏修真心相助,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连她这么笨的人都看得出的道理,阿勒宏却抓着那一点点希望不放。
这段时间她在秦宫内学到了很多,汉话也说得比之前流畅百倍。
最开始她说汉话时,就连秦宫内的小小宫女也敢当她面嘲笑她,珍珍气不过,死皮赖脸找自己的救命恩人祝婕妤要来一位老师,每日待在宜兰殿里苦练汉话。
终于,她现在能畅通无阻地与秦人交流了,这位老师交给她很多学识,给她讲了很多历史小故事,其中就有流传于中原三国的一条俗语。
叫东山再起,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阿勒宏手下那些忠于父王的大将不死,父王就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珍珍唯一能做的,就是成为秦天子的女人。
她不信,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会铁石心肠到对青春貌美的女人无动于衷;她更不信,凭自己的美貌无法在秦宫内拥有一席之地。
报仇可以是十年、二十年,她愿意等,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草原的女儿,从生到死都注定属于草原注定属于长生天。
但她可以为晏修诞下子嗣,就算她的身份注定无法做大秦皇后,可她的孩子流着一半北凉的血,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地成为大秦太子。
终有一天,会带领秦军夺回北凉。
……
前几日那场初雪下得不大,只堆了薄薄一层,等太阳一出便化了个一干二净,蒙尘的宫阙倒是被洗得焕然一新。
晏修去长乐宫前,特意找柳太医私下问话。
柳太医给出的答案并不让他满意。
上次祝思嘉的月事持续了整整半月,不仅将他吓了大跳,更是让所有御医吓得满座皆惊。
看来这位祝婕妤的体质,比他们诊断出来的结果还要差。
柳太医特意叮嘱他:“老臣有十成把握,能调理好婕妤的身子。但在祝婕妤的体质彻底恢复正常之前,额……这个……”
晏修:“但说无妨。”
“还请陛下辛苦忍耐,男子食髓知味是正常现象。但为祝婕妤的身体着想,陛下应当减少一下行房的次数,控制力度,其他的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晏修黑脸:“朕知道了。”
忍?他忍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况且他算了算,自己让祝思嘉侍寝的天数,每月最多都不会超过五天,他虽以次数取胜……
算了,她体弱,为了她能尽快恢复替大秦诞下太子,他更该将这些不正当心思压下去。
故而,今夜晏修只要了两次,便不再动她。
祝思嘉微喘粗气,躺在他臂弯里问道:“玄之可是近日太过劳累?”
她眼神中怎么还带着同情?
晏修又来了劲,抓着她的手:“朕不便多说,你用手替吧。”
祝思嘉:“……臣妾遵命。”
真是奇怪。
两个人闹到后半夜,祝思嘉手都抬不动了,晏修才肯放过她。
“玄之。”
“朕在。”
“你,最近可有去别的妹妹那儿?”
祝思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