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 不管蒋氏在一旁怎么哭说,沈父都不理,看一眼角落的小满,轻叹一声
“以后这鸡蛋,只为小满煮一个。”
“省下来的粮食,都送到幽州去。”
小满小声地说“小满也不吃,给王妃姐姐吃。”
沈父怕大人发火吓到孩子,勉强朝她笑道“要吃,你在长身体,不吃鸡蛋长不高的。”
沈爷爷这才没再骂,看一眼蒋氏,她怎么到现在都看不明白,沈家的富贵是因为冬素啊!
她刚才说的话,要是传了出去,让冬素对沈家寒了心,沈家还能有这好日子过吗?
她就想着让冬素帮扶娘家兄弟,可你连让林钟跟着冬素一起去吃苦都不愿意,凭什么让人家帮扶?
就凭你一句‘你是沈家女,我生你养你,你就应该帮扶娘家人’吗?
冬素做沈家女的时候,可是一天福也没享到啊!
人家嫁了人,就该帮衬着这一大家子吗?
照你的理论,你和三个姐姐都该帮衬蒋德运。
可现在呢?除了蒋大姐,其她三个谁还理蒋德运?
几乎都算是跟蒋家断亲了!
你就没想过,你再这样下去,冬素跟沈家断亲怎么办?
哪怕是亲生父母,这生恩之情又能经得住多少次孩子寒心?
冬素对蒋氏是彻底寒了心,蒋氏还不自知,还把冬素当成当初那个软弱的小姑娘对待!
沈爷爷说不醒,沈父教不醒,且看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蒋氏还想说啥,突然听到院中传来二姨母的声音,她忙爬起来擦干净眼泪。
别看她敢跟沈爷爷沈父这样胡搅蛮缠,二姨母可不吃她这一套!
二姨母和山山拉了满满一板车的吃食来的,拉车的大水牛累得气喘吁吁。
这一板车东西可不像那些为了好看显得多,故意拿大筐子装个半满,再拿红布一盖的装法。
而是实实在在,麻袋装的粮食垫底,筐子装得满满当当放上面,还拿麻绳绑紧。
中间有空的地方,放着大包小包的炸的麻叶啦、腌得咸菜啦、晒地干菜啦、自家炒的茶啦、芝麻绿豆等等吃食。
二姨母嗓门依旧洪亮,人没进门先闻其声
“他四姨,你们给冬素送的东西还没出门吧?来把我家的这些也添上……”
看到沈爷爷掀帘子出来,她笑着问好“沈伯。”
沈爷爷对二姨母总不好摆脸色,并且他挺敬重二姨母的,人家多明事理,比自家那软耳根又不明理的媳妇强多了!
他朝二姨母和山山一笑,招呼两人进屋坐,沈父正在穿义肢,蒋氏还在抹眼泪。
就在这时,大门口又传来牛哞声,这是大麦和大姨父也来送东西了。
大麦送的粮食中,有一大半是她按冬素教的做法,做的干面条。
这种面条跟那米粉一样,很容易煮食。
可惜目前产量少,只够她和贾大厨的火锅店用,不过她已经和贾大厨商量合作,准备开作坊批量生产。
这一次她把所有囤的面条都打包装好,要送到幽州给冬素几个吃。
当三姨母也背着一筐红薯干来的时候,一直在看热闹的沈大志坐不住了。
不顾朱氏的阻挡“你还给他们送东西啊?那两个小贱种饿死在外面最好!”
冬素和林钟饿死在外面,看大房还怎么在她面前摆谱!
再说,林钟死了,大房就剩仲阳一个男丁,以后大房那家资,我家青牛也能争一争!
一听这话,胡金花上前就拿脏布塞朱氏的嘴,插腰骂道
“你想死自己死去,别连累我们!”
“冬素可是王妃,你敢骂她贱种!不怕凌王府的人来拿你啊!”
凌王府的人要是在沈家村,她当然不敢骂,但现在不是没外人吗?
朱氏扯出脏布,上前就撒扯胡金花的头发,青牛眼疾手快地——关上大门。
母亲和奶奶打架骂街,他早就习以为常,只要别引来村民围观就好。
反正她们怎么打,也就扯头发挠脸挠脖子那一套,不会出人命的。
同样想法的还有沈大志,他背着筐子溜到厨房,和青牛相视一望,以朱氏和胡金花的骂喊叫骂声为背景音乐。
两人不断地往筐子里装盐、糖、茶叶、干货等物,装得满满一筐子。
不同的是心境,沈大志主要是怕蒋氏娘家人都来送吃食,而他这个亲叔叔无动于衷,肯定会被沈爷爷抽鞭子的。
青牛是真心想给冬素姐和大堂哥送些吃食,就连那个因为他喊一声‘小盼’就扯他耳朵的莫小盼,也不希望他挨饿。
挨饿多痛苦啊!比挨阿爷的鞭子还要痛!肚子像有一个大火球,烧得前胸后背都痛。
冬素姐没当王妃之前,他常常挨饿,为了一口吃的,他啥事都愿意干。
沈大志给青牛背上“你送去,我送你爷肯定要骂。”
青牛嗯了一声,嘴唇嚅嚅低声问“爹,你说大姐,在外面会不会也挨饿?”
沈大志愣了一下,要是以前,他会骂,别提那个丧门星!她在外面饿死也是活该!
但现在,沈大志不想承认自己后悔了,到底还是心中有愧。
对于大女儿,不管是当初要卖她去花楼,还是把病中的她赶出家门。
做出哪些事,他都不配当她的爹!
那时他太信朱氏的话了,落的父兄不和,亲女儿也不知去了哪里?
沈大志一声长叹“你大姐聪明,不会饿到的。”
青牛不信,再聪明能聪明过冬素姐?
可惜他能力有限,年纪又小,想找大姐也没办法去找。
若沈冬月知道亲弟弟还挂念着她,一定给她莫大的安慰。
扬州城中,沈冬月摸抚着还未隆起的小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她以为自己滑过胎,极难再受孕。没想到来到扬州安顿下来,就有孕了。
丁启去找大鱼,商量往幽州送东西的事。
幽州贫苦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扬州城中的百姓听闻治理瘟疫的凌王妃,在吃醋布吃陈米。
反应跟长安北区的百姓一样,自发到官府去问消息,要捐粮捐盐。
而商人则是眼馋姜家,已经被皇上御笔赐字两次,第二赐的义商牌匾敲锣打鼓送到江南。
那一路风光的,比家里出了个状元郎还要风光!
把整个江南的商人都看得眼馋无比,一直以来商人地位低,就算给朝廷送钱换地位,也是遮遮掩掩。
哪有像姜家这样,大张旗鼓地送,皇上光明正大地赏。
江南的富商都觉得抓住了良机,就趁这个机会送!
不管皇帝还会不会赏,反正捐赠名册到了凌王手里,到了皇上案前。
就算得不到赏赐,也能被记录在册吧!也能混个眼熟吧!
江南富商多,加上姜家在后面活络,一时捐赠的粮食和物资,也就比长安城的少一点而已。
其中负责监管物资的人,就有凌王妃留在扬州的表哥余大鱼。
所以大鱼最近那叫个忙啊!便请丁启来打下手,有自己人帮忙,要强太多。
丁启天不亮就去找大鱼,天黑才能回来。白天就沈冬月一人在家看店,他们开了一家食肆。
说来也是奇怪,扬州城这么富裕,食肆的菜品却很单调。
当地人吃不觉得,这往来的商人就吃不习惯。
他们来开了一家有光州菜的食肆,很快就有回头客,半年时间生意就做得比光州食肆红火。
请了两个厨子,三个跑堂的,两个打杂的。
丁启自己是掌柜兼账房,沈冬月只看个店,打打酒,丁启不让她干别的。
特别是有孕之后,丁启还给她买了一个贴身小丫鬟,更不让她干活了。
沈冬月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像做梦,像她以前幻想过的美梦。
美好得让她担忧,总是害怕哪一天这梦就醒了。
丁启觉得要么就是她思念家人,要么就是她有孕之后容易多想,除了安慰她,也做不了别的。
沈冬月自己都说不清,这种不安来自何处?现在的日子明明够好了啊!
生意在扬州,有大鱼照抚站稳了脚,丁启对她好,自己还有了身孕,为何就是这么不安呢?
沈冬月尽可能地不出门,养成跟在光州一样的习惯。
只是最近丁启要去大鱼那帮忙,她也想为冬素尽一份力。
便到后门处,接见送粮食蔬菜的小贩,想跟他们买一些物资,一起送到幽州,也算自己的一点心意。
后门拐角处,每天都有几个乞丐在那等着,因为丁家食肆会将剩下的食物分给他们。
最近几天乞丐中来了一个,脏得看不清脸的老乞婆,披头散发,全身发臭,跟一群乞丐一起坐在那里等食物。
当沈冬月出来的时候,别的乞丐都是满眼讨好,只有这个老乞婆。
那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整个人像埋伏在枯草丛里的毒蛇,只想把沈冬月一口咬死。
这个老乞婆,正是一路追着丁启和沈冬月的行踪,跟到扬州来的肖氏。
沈冬月在光州二姨母的食肆,只露过几次脸,可还是被人发现了,总有那些恶毒之人,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
专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把沈冬月的行踪传到了肖氏的耳中。
肖氏一路乞讨到扬州,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只是恨。
当她看到沈冬月总是无意间抚摸小腹部的时候,那种恨就变成了滔天怒火。
我儿子生死不知,你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还敢生孩子!
本来想蛰伏下去,找到机会败坏沈冬月名声,让她被丁启抛弃,被千人唾万人骂。
但此刻,肖氏只想让她死!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死!
你害了我儿子,害死了我的孙子,你这贱人还想当娘?就问老天爷干不干!
沈冬月正在和菜贩子商量收一些干菜的事,突然心狂跳,那种不安感再次袭来。
就在这时,她听墙角乞丐们的惊呼,抬头就看到一个疯婆子举着棍子朝她袭来。
“贱人!还我儿子命来!”
虽然这个老乞婆披头散发,满脸污垢,可被她日夜纠缠了多日的沈冬月,已然成了自己的梦魇。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肖氏。
她本能地护着肚子,可那一棍还是重重地捅到她的下腹。下体瞬间一股热流,肚子一阵绞痛。
沈冬月尖叫一声蜷缩在地上,菜贩子还没反应过来,那老乞婆又一棍抽过去
“破鞋!荡妇!千人骑的婊子!害了我儿,还敢嫁人……”
菜贩子一边护着沈冬月,一边拿菜篮子挡着棍子,一边大喊“快来人啊!疯子打人了。”
屋里的厨子冲出来,墙角的乞丐冲过来,很快制止了肖氏,可沈冬月已经脸色雪白,下体一片血渍……
丁启和大鱼赶回食肆的时候,大夫正摇头对哭泣的沈冬月说“孩子保不住了。”
那一瞬间,沈冬月好像丢了魂。
丁启去安抚冬月,大鱼去找肖氏,找不到这个疯婆子,就别想有安生日子。
沈冬月握着丁启的手说“人这一辈子就不能犯错,特别是昩良心的错。”
“我年幼无知,听信冯文生的甜言蜜语,害了冬素。也自食恶果,没了孩子,名声坏了,被家人抛弃。”
“我以为这些年我已经赎够罪了,老天爷对我的惩罚结束了。没想到,这罪过是一辈子也赎不清啊!”
“丁启,你休了我吧!肖氏会缠我一辈子,我又落了胎,再难有孕了。”
“你有大好前程,别被我这样一个丧门星拖累。”
丁启抱住她,真诚地道
“我本来就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带着姐姐和囡囡,差点冻死在长冬的猎户。”
“是结识了沈家人,结识了王妃,才过上了好日子。”
“咱们都是苦命人,我岂会嫌弃你!”
“咱们是拜过天地的,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女人!再别提休妻的话。”
“我若现在休了你,跟那姓冯的有什么区别?”
“孩子没了是咱们缘分不够,咱们还年轻,等你养好身子,咱们再生!”
“咱们这样的底层人,只有自己自立自强,自己把自己当人看,才能过上好日子,才能出人头地!”
“千万别听那疯婆子的话,她就是个疯子!”
“你也别怕她再纠缠咱,余大人带人去抓她了,把她关到大牢里,以后再也没人来害你了。”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