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瓷依然没变动自己的坐姿,目视远方,声音轻的好似在幻听:“水水,这八百年的局,我能改变吗?”
水水没有出声。
项瓷懂,这八百年的局,是白氏以及白家灭族换来的局。
怎么可能是她一句不想死就能改变。
猛的,项瓷瞳孔骤然一怔才反应过来水水问她这些话的意思。
原来,八百年来设局杀白玉妖,不是她杀白玉妖,而是要她和白玉妖同归于尽。
她会死!
水水知道她会死,所以才忍不住用假设问题来问自己。
也对,白玉妖若是那么好杀,白家哪需要被灭族?
如果好杀,她一个连术法都没习得的普通人,又怎么能杀得了白玉妖?
如果好杀,为什么她和白玉妖的命绑在一起,同生共死。
现在她都明白了,原来她和六丫绑在一起,就是要让自己和六丫同归于尽。
多简单的一件事,她却被困在里面想了那么久。
怪不得她打白玉妖她没事,但白玉妖打她自己,自己也跟着有事。
这是给她的错觉,让她以为自己不会有事。
呵呵,怎么可能?
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斗得过毁灭人世间的天生天养的白玉妖。
真是够天真。
项瓷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水水,我害怕!”
先前说害怕,她还没感受到害怕的侵蚀。
突然间想明白,她就真真确确的感受到害怕的追随。
水水没敢动,她直直的望向远方:“不怕,我陪着你。”
“嗯,好。”
项瓷与水水靠的更近,好似她们已经成了一个人。
三魂归位。
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们就是两个人。
水水是水水,项瓷是项瓷。
海边没有风,水面平静如镜。
无边无际的大海,却能随着水水的心情而变化。
雨水突然哗哗落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水面上,砸出一个一个大坑来。
像极了两人此时现在千疮百孔的心情。
两人淋成了落汤鸡。
雨过后,太阳出来,照在两只落汤鸡上,瞬间又干净如初。
仿若刚才的狼狈都是错觉。
狂风暴雨突然降临,水中龙卷风卷着水面,形成一道龙吸水,直往天上窜。
哗啦一声,天上的龙吸水突然倒下来,砸在水面上,砸出一个大窟窿。
这次,有一个肉眼看不到的金刚罩,罩着两人免受侵害。
项瓷眼泪慢慢干了,双眸清亮的像一汪泉水,明亮的让人看的心疼。
水水动了动身体,坐直,手往水面虚空上一抹。
刚才狂风暴骤都恢复宁静,阳光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甚是美丽。
项瓷伸了伸懒腰,左腿又架在右腿上,抖啊抖的:“真漂亮!”
“是啊,真漂亮。”水水附和道。
项瓷脸上又染了笑:“风雨雷电自然规律,人间的酸甜苦辣也是规律。”
“该走的都要走,该留的留不住。”
“我明白了,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才能在需要自己时,好好的献祭自己。
这不就是白家人的使命吗?
不管是白烛离怎么设的计,既然他把自己算计进去了,自己就别破坏。
不然,人世间又要承受一波炼狱。
看,风雨雷电多帅!
看,水面微风多美!
看,她的亲人们多可爱!
自己一直以来不都想着要保护她们吗?
现在也该到自己保护她们的时候。
项瓷想明白了,拉伸着双手举过头顶,扭了扭腰,笑成一朵花:“下次再来找你玩。”
水水看着她:“去吧。”
项瓷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沙子。
沙子随着她的拍打,簌簌掉落下来,一点也不真确。
片刻,刚才还满身都是沙的项瓷,此时干净的能直接钻被窝。
项瓷蹦蹦跳跳朝前跑。
水水和波光粼粼的水面齐齐望着她。
走出去许久,项瓷突然回头,冲水水喊:“水水,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水水听的不是很真确,可这里是她的地盘。
哪怕她听不真确,她也知道项瓷说的是什么。
她含泪笑了:“小傻瓜!”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明明不是她的责任,可最后选择,依然是牺牲她自己,成全别人。
明明最贪玩最贪吃,最害怕的是她自己,却依然会为了她爱的人,而去走那条黑路。
真的是一个大大的小傻瓜。
每一世都没能活过十九岁,她真的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水水冲项瓷方向挥手:“小七,好好活着。”
她愿小七好好活着,这小傻头不欠任何人的。
相反,欠她的人很多。
整个人间都欠白家。
而整个白家……都欠小七。
项瓷一觉睡到大天亮,伸了个大懒腰,扭扭脖子,神清气爽起床。
正在穿衣服的项龄,惊讶的看着她:“今天倒是起的早?”
项瓷掰掰自己的脖子,伸伸懒腰:“别说,昨晚没做噩梦,睡的自然好。”
已经穿好衣服,准备出房门的项婉,听到这话,往她这里走了两步。
伸手摸项瓷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热。没说胡话。”
“你现在偶尔有个晚上不做噩梦,这是不是说你接近封印了?”
项瓷穿好衣服,趿拉着鞋下地:“我解封印没什么,可千万别是她解封印。”
她指的是六丫,六丫若是解了封印,人间就会成为六丫的妖界,谁都别想活。
项龄声音冰冷:“我去看看她……”
“五姐,别去,一大早看她,晦气的很。”项瓷拉住她,“咱们去训练,再去看看报名的人怎么样?”
项龄同意:“也行。”
昨天经过六丫那一说,小六说要让更多的村民去报名参战。
今天正好没事,去看看。
项瓷几人来到院里,洗漱好后朝空地而去。
这个时间点,正是大家陆续起床训练时。
到处都能听到众人铿锵有力的声音。
也能听到孩子们稚嫩学大人嚯哈的声音。
也有婆媳在那里争执的声音。
还有自家爹娘对女儿算账的事。
还有家中孩子在那里拉扯着,谁该去报名参战的事。
“家里留一个孩子就是,其他人都去参战,不但有粮还可以省粮,多好的事。”
“是好事,怎么不是你去?”
“我是家中老大,我该在家里养爹娘。”
“我是家中老幺,该留下来的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