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瓷吃过晚饭上了炕,听到推门声,她立即竖起耳朵来。
是她爹的声音:“赵大人他们到了,余里正和石里正他们已经安排下去了。”
项老爷子道:“我去看看。”
“爹,别去了。”项仁州拦着项老爷子,“这大晚上爬上爬下不安全,余远航那边他会弄好的。”
“就算弄不好,他明天也会来找你。”
“别去了,快回屋暖着吧,都累了一天,等下娘又要说你。”
项老爷子想了想点头:“行吧。”
不是年纪跟不上,而是许多事确实是要让他们去做,不然真是要累死他。
他之所以想过去看看,最主要来的人还是赵大人。
他若是不过去看看,到时赵大人说他不尊敬他怎么办?
但转头想想,这么晚了也确实不该去看。
他对赵大人是很尊敬,但现在是赵大人前来投靠他,他若是做的刻意,反而让赵大人心里负担太重。
算了,明天去吧。
项瓷听了几耳朵,也决定明天去看看赵大人,还有那三千多人。
以快速翻页的速度把医书温习一遍,又拿起话本子看。
又是老掉牙的老套故事,狗血至极,看多了,想吐。
看到一半,项瓷捏着书本就睡着了。
项龄轻手轻脚把话本子抽走,给她盖好被子。
项婉低声问:“睡了?”
“睡了。”项龄把话本子合上放回箱子里,“她这几天睡的可早了。”
项婉点头:“累的,看着是天天在村里转悠,其实心里装的事多。”
项龄朝睡着的项瓷望去:“你发现没有,她这几天都打呼了。”
“是,以前睡觉安安静静的,现在还打呼了。”项婉轻笑,“就是累的。”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说话,各自看自己的书籍。
崔氏等人也把说话声放低,看向小七的眼神很温柔。
睡在炕另一头的六丫,微微转身朝项小七望去,嘴角微微勾起,又迅速转身面向墙面。
梦中,站在茫茫大雪中的项瓷,搓了搓手,提着她的长剑,趟着膝盖深的大雪往前,目露焦急。
她四处张望,都没看到寒姐,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保护寒姐的陌叔死了,寒姐一个人面对那些凶残的家伙,可怎么办是好。
突然,她看到一队脚印,惊喜过望,拼命朝脚印方向靠近。
她走到脚印旁,看着脚印延伸进树林中,她毫不犹豫的踩雪趟进树林里。
她这条命是寒姐救的,现在她去救寒姐也算还一报。
顺着脚印一直往里走,还看到其它脚印也往这里聚拢。
定是那些追寒姐的人,发现了寒姐,才会追着寒姐往这里来。
项瓷不敢开口喊,怕把敌人喊来,她只能顺着脚印继续往前。
突然,她听到一阵打斗声。
项瓷心焦如焚,很想走快点,奈何雪到了膝盖位置,真的没办法走快。
“杜清寒,我劝你束手就擒。”
“难道你不想和你家人们团聚吗?”
“杜清寒,你想替你家人报仇,那是不可能的事。”
“废什么话,来啊。”这是寒姐的声音。
项瓷加快脚步,踩的雪花乱散乱飞。
“敬酒不吃吃罚酒,杀了她!”
“臭娘们,敢伤我,老子砍死你。”
“不要活的,死的也可以。”
“这个臭娘凶残的狠,老子砍死你!”
叮叮叮声音响在项瓷耳里,急的她拼了命的跑,终于看到树林中,十几个男人正围着寒姐砍杀。
她正好看到一个男砍掉寒姐的手臂。
断臂划过,在空中洒过一串红花,啪的掉落在地。
手里还握着她的宝剑,剑尖滴着血,落在雪地上,凝结成血珠子。
浑身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的寒姐惨叫一声,失去兵器的她也不屈服,更没有求饶。
那个混蛋把剑架在她脖子上,恶狠狠道:“臭娘们,伤我兄弟,老子要在你身上划十个八个伤口。”
项瓷看着寒姐伤口处的鲜血疯狂涌出,赤红着双眸冲过来:“寒姐!”
寒姐抬头望过来,看到项瓷,眼露担忧,厉喝:“快跑!”
项瓷不会跑的,她的家人们一路向北,死的只剩下她一个。
照顾了她一年的寒姐,也要惨死在她面前,她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转身逃跑。
这个该死的世道,逼的她孤身一人,她不想再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这个世道上。
寒姐死,她也死。
但她死之前,她一定会拉着这帮混蛋们一起。
男人头头看着冲过来的项瓷,冷蔑轻笑:“又来一个送死的,抓住她。”
是抓住她,而不是杀了她。
杀了她比抓住她那可是太舒服了。
寒姐眼眸一冷,脑袋往架在脖子上的刀上一转。
嗤一声,寒姐自刎在那把刀上。
架刀的男人懵了:“我没动,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这一幕,许多人都看到了,项瓷也看到了,她愤怒咆哮:“我要杀了你们。”
寒姐倒在地上,脖子上的鲜血染红白雪,也映红她的眸子:“走。”
她活不了,也走不了,她不想因为一个将死的自己,让项瓷赔上她的一条命。
项瓷看的整个人都要窒息,寒姐以她的死来换她走。
可她又能走到哪去?
天大地大却没有她容身这处,她能走到哪去?
走到她又会害死人的地方吗?
她不要。
“啊!”
项瓷像一头发疯的饿狼,握着寒姐送给她的宝剑,在这群人之中横冲直撞。
打架想要赢,那就要不怕死。
怕死的都会输。
项瓷不怕死,她敢冲敢撞敢伤。
她又中了一刀,她不怕,她不顾伤,不顾疼,朝对方冲过去,用同归于尽的方法和对方打。
她不记得自己中了多少刀,她也不知道疼。
她像发疯的狼冲鬣狗群里撕咬着他们不松口。
一把大刀自后面刺穿她的前胸,项瓷呕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朝前扑去。
生生把自己从大刀里拔出来。
鲜血湿了她的衣服,顺着她的衣服滴落在地,染成一条血路。
项瓷不在乎,她真的不在乎,她再次冲向前面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一刀朝项瓷脖子上砍,她用脖子夹着大刀,手中宝剑刺进男人腰里。
横切一剑。
项瓷捂着流血的脖子,手中宝剑指向还活着的四人,笑的狰狞:“来啊来啊。”
四人瞧着这个如狼一般的女人,双腿都有点打颤。
他们刚才一行十四人,现在死的只剩下四个人。
这个女人都伤成了血人,还不肯像杜清寒那样结束生命,真是令人恼火。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达成一致意见,怒吼着举起手中大刀,朝项瓷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