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小病的要来找她师父看,不给诊费,还舔着脸要她师父的草药:“不都说了是小毛小病吗,那你给我点草药不就成了,你别抠啊。”
听听这些人说的什么话,到底是谁抠,连诊费都不给,还想顺草药走。
小毛小病要抠,大毛大病时就要死要活的喊:“你不是治命救人的大夫吗,我现在没钱吃药都要死了,你都不救我?你就想看着我死,我还喊你一声叔呢。”
项瓷就碰到好几个这样的人家,反正是你家不出钱,我家也不出钱,主打的就是让项铃医一碗水端平的态度。
还不如让她师父天天出门当一个游医呢,至少给别村人看还有几个铜板。
列子僵着脸,笑都笑不出来:“我们以前都是……都是一个村的。”
他想说,以前看病都是免费的,怎么现在还收诊费了呢,都是一个村的,别做的太难看。
“都是一个村的,你好意思看着我师父饿死?”项瓷说话不留情面,“你不想出诊费,他不想出诊费,全村人都不出诊费,他学医干什么?”
旁边的项龄接了一句:“治病救人。”
项瓷:“……”
喂,你哪边的,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当黑脸,你还拆我台。
列子嘴微动,正想说点什么时,项龄又说道:“他们脸皮厚,心是黑的,都活不长。”
项瓷眉眼扬了起来,是这个理。
列子:“……”
项婉温柔的笑望列子,睁眼胡说八道:“小五和小七说话直,你听了别介意。仲大哥治病救人心地善良,医术又好,已经被县太爷看中了。”
“待到老天爷好了,仲大哥可能就要去镇上行医。”
“仲大哥去镇上行医就能挣钱养他一家人,不至于连件新衣裳都没得。”
“都是一个村的,治病那两个钱不要也罢,反正也不差你这两个钱,你说是吧?”
项龄无缝衔接:“一人两个钱,全村六百多个人,一千多个钱。”
项瓷内心笑弯了腰:“一千多个铜板,哇,好多钱啊!”
二丫看着她们三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心中羡慕,也加了一句:“仲大哥去了镇上咱们村人生了病就得死撑,好惨!”
列子:“……”
这些话让本就浑身冰凉的他,此时更是冷的连骨头缝里都夹了冰。
仲叔的本事,这几座大山的村民,哪一个不说一声好。
不但医术好,人品也好,没有钱可以赊账,也可以不给。
还可以卖惨两下,再得仲叔的两副草药,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仲叔上次去镇上给县太爷帮着治病救人的事,他们都知道,羡慕又敬佩。
若是说仲叔再去镇上帮着县太爷看病救人,他们是不会怀疑的。
可仲叔去了镇上,他们怎么办?
他们生病了谁给看?
草药谁给?
不行不行,仲叔不能去镇上,这是大事。
列子此时声音都有点抖:“我出来的急,没带钱,我回去拿钱,你们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项瓷很大度的点头:“好。”
列子赶紧走人,动作飞速的好似身后有狗在追。
对方一走,项瓷几人哈哈大笑。
她忍不住了:“看把他给吓的,惜命的很,还敢欠看病的钱,不怕阎王爷来取走你的小命。”
项龄忍笑:“我是没想到,你居然朝他要诊费?”
“我先前也是没想到。”项瓷说的有点心塞,“那不是昨天看到师母,瞧着她身上那件满是补丁的衣裙……刚才看到他来看病,一下子就想到了师母吧。”
师母连件像样的衣裙都没有,可这些村民们,却只想着自己。
她心中不平,这才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向村民要诊费。
项龄道:“就算成功了,也不可能人人都给诊费和药钱。”
“那也比以前好。”项瓷接话,眼中担忧,“我跟着他时,看到过有人想给诊费,但被旁边人拉走了。”
“有些人给了诊费药钱,那些不想给的人自然是要骂给了的人,然后就变成大家都不给。”
项瓷轻叹,语气里有着对项铃医的绝对敬佩:“他真是一个好大夫,可好大夫也要衣食住行。”
项铃医那么好的一个人,他若是不成亲,项里正都得替他张罗着。
所以这个家得有,他怎么着都不会是一个人。
可现在这样子,还不如一个人呢,免得拖累家人。
“二丫。”项婉突然喊了一声。
项瓷和项龄同时朝她望去,六目相对,三人同时点头。
细细回味项氏三姐妹话语的二丫,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应声:“在。”
得到答案的项婉,面色严肃:“刚才我们说的意思你都明白吗?”
二丫郑重点头:“明白。”
不就是在仲大哥给人看过病后要诊费和药钱吗,她懂。
项婉就喜欢她这聪明劲:“很好,以后白天你就在这里跟着仲大哥学医,他们若是来看病,记得主动出声要诊费,不给的你来告诉我们。”
二丫笑着连连点头:“好。”
她早就想这样做了,但她的身份,让她不敢管这闲事。
现在有了项婉三人的赞成,她当然是好好实行。
敢不给诊费,她就去找六哥出主意。
旁边探出一颗脑袋来:“万一有人听到要诊费而不看病,然后把病耽误成了大病怎么办?”
项瓷刚才说话时,眼角余光就发现他在旁边。
此时听到对方出声,这才打量起对方来,才发现这人居然是项铃医的小儿子项礼影。
项铃医在地里排行信,叫项信仲,和项信柏他们一个辈份。
所以项瓷她们喊项铃医为仲大哥,给他抬辈份。
项铃医生有一个姑娘,两个儿子。
大姑娘已出嫁,嫁到镇上,夫家家境挺好,现在没回来。
二儿子项礼竿已成亲,生了一个女儿。
小儿子项礼影,今年十二,和他大哥一样,也是被娘亲拦着不准学医的一人。
项瓷看着他,笑道:“我是你爹的第一个徒弟,你得喊我一声师姐。”
项礼影乖巧的对着项瓷喊了一声:“师姐。”
心中却嘀咕着:我才是我爹的第一个徒弟,你得喊我一声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