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拢着,身上的衣服也像她的头发一样一丝不苟。
坐姿端正,看着一点也不像乡下老太太,倒像有钱人家的老太太,含饴弄孙。
余氏目光温和,笑容温柔:“小七啊,怎么了?”
项瓷喜欢这样温和的老太太,她把自己的手臂递到余氏面前:“奶奶,你看,刚才蚊子咬了我一个大包,又痒又疼。”
余氏看了眼她手臂上的红包:“知道蚊子只围着你一个人转,你还把蚊子带到我这里来?”
项瓷:“……”
所以这就是你们远离我的原因,好委屈。
余氏拍拍她的手臂:“没事,明天我去拔点艾叶晒干,放在院里点上熏熏,就没了。”
项瓷轻轻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问道:“那如果我走出了院子呢?总不可能还带着燃烧的艾叶吧?”
余氏一脸慈祥:“你忘了,你三哥和开心每次回家来,都会给你带不同的驱蚊包来,去年的还没用完,我让你娘去给你拿。”
崔氏听后起身去屋里拿驱蚊包。
项瓷微怔,想起来了。
从小到大她最惹蚊子喜欢,所以院子里种了驱蚊草,金银花,紫苏草这些来驱蚊。
可是没用啊,一旦她离开这些地方,蚊子就围着她打转,咬的全身一个包一个包,可怜的很。
家里人花了许多办法给她制驱蚊包,但依然还是会有许多蚊子跟着她,她也不喜欢出门了。
后来,三哥和开开走镖后,从全国各地带回家不同的驱蚊包,几天用一包,够她用到二十岁。
项瓷摸摸自己的鼻子,她刚才只是想着要做驱蚊水,才问问奶奶的,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
她望望头顶上的蚊子龙卷风:“院里种了驱蚊草,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蚊子在我头顶上?”
余氏轻叹:“哎,你是福星,它们不吸你吸谁?”
项瓷呆若木鸡的看着毒嘴奶奶。
余氏瞧着项瓷这样,捧着她的脸揉了两下:“哎哟,我的宝真可爱!”
项瓷:“……”
呵,她现在是又呆又蠢又傻吧,倒是会用词,居然说她可爱。
崔氏拿来驱蚊包,绑在项瓷腰间:“你的衣服我都用驱蚊草给你熏了,蚊子还追着你跑,要不然塞回去重新再来一次吧?”
项瓷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娘亲说的是什么意思。
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家娘亲,塞回去重新再生一次,难道就不是这样体质的项瓷了吗?
余氏等人瞧她这懵愣的模样,都笑了起来,院里欢声笑语一片。
无语的项瓷,舞了舞她的小拳头,小脸一本正经:“我要自己制作驱蚊水,你们谁也别拦我。”
余氏点头认可道:“行,院里的驱蚊草都随你用。”
得到点头的项瓷又蹬蹬的跑到项老爷子面前:“爷爷,我要做驱蚊水,你的烈酒借我用一点呗。”
项老爷子把烟丝搓进烟斗里:“自己去拿。”
“好勒。”项瓷高兴的应了,转身走时,听到项老爷子交代项仁他们明天再进镇买东西。
项瓷微回眸,家里的物资都是爷爷他们在买的,至于买了什么,她并不是很清楚。
但她知道,就囤物资这一方面,爷爷定是比她想的远,想的多,自己可以不用操心。
她操心的是其它的,比如驱蚊水。
上学时可没少上网冲浪,那上面什么都有,真真假假,黑黑白白多的很。
她关注的那几个田园博主,就讲述过要怎么做驱蚊水的事,虽不知真假,但她多试几次,总会成功。
这晚,项瓷在梦里又被杀死了,习惯死在梦里的她,不再惊醒或无精打彩,反而神采奕奕,全身心都叫嚣着她要变强,然后在梦里,把对方给反杀。
哼,谁怕谁!
项瓷伸伸懒腰,扭扭脖子,聆听公鸡的打鸣声,看向窗外即将离去的黑夜,白夜的到来,又是离灾难近的一天,真是一点也不美好。
洗漱收拾好自己的项瓷,出来时就看到爹和两个叔叔,背着大背篓,出了院子和在外面等的村民们踏上去镇上的路。
项瓷疾步来到篱笆院前,看着黑幕中他们一行人背影,沉默着。
她们这边的大山很大,绵延几千里怕是有的吧。
大山里的小山村有几百个,村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世世代代用两条腿,一步步走在这些纷飞的尘中路上。
每一滴汗水都是一步路的辛苦,每一步都是对生活的坚持与热爱。
他们不是没想过要把小山村改造的更好,可由于强大的大山,他们没做到。
就算是想要像愚公移山那样,把山挖空造出一条路来,至少也要几十年时间。
花几十年的时间挖一条路来,若是没有朝廷支持,谁来养他们一家老小,谁来养他们?
这是没法两全的事,所以没人做得到,也没人去做。
红日破土而出,光芒万丈,映在项瓷眼里,照的她全身都洒满希望,红红火火。
她定定的望着红日,面容寡淡,无悲无喜,好似入定的老僧一般,看的让人心慌乱。
项龄和项婉站在她左右,看着这样的项瓷,有心想喊她,又怕打扰她在接收九重天传达的信息,忧愁的都没动。
此时的项瓷什么也没想,全身心放空,待到回神时,太阳已爬到半个人头那么高。
她轻叹一声,正要回院里跑步,冷不丁的对上两张面容,吓的打了一套组合拳:“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项龄见她无碍,往院里走去:“光芒太丈时。”
项婉面露担忧:“你有心事?”
项瓷摸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
项婉心一颤,面露焦急:“怎么了?”
项瓷朝院中间走去:“我就是想着,我什么时候能打过五姐。”
项龄重重冷哼一声:“过来,我教你。”
项瓷知道项龄会打架是三哥教的,那她教自己也可以,忙不迭的跑到她面前,欢喜的如只乖巧可爱的小兔子:“好呀好呀。”
项龄冷着脸押她蹲马步,五息间都没坚持到,项瓷就跑了:“我不要。”
太特马的疼了,腿都是抖的,果然,她不是那种坚强的女孩子。
项龄在后面追,如黑脸神一般凶恶:“项瓷,你给我过来。”
“不要。”项瓷不想打过项龄了,她只想跑过项龄。
项婉看着一追一跑的两人,轻叹一声,再看看染染升起来炊烟,她蹙紧了眉。
如果往后的日子,一直这样美好,该多好!